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四堂嫂给哄走了,送给了她一匹鹦哥绿闪光缎,连冬香都说:“你倒也舍得,婢子看不用等到嫁出去,主子的那些身家也就送完了,这样也好,来无牵去无挂的。”
初晴正眼都没有看她,开始的时候她对这四个人还是很尊敬,认为是王府遵从规矩送来让自己熟悉王府的。
时间都过去了这么久,这几个人对她的冷嘲热讽并没有少,反而是更加的变本加厉。
或许是因为看到她到了平南国公府以后并没有得势吧?而且她的外祖母越国公府陈家也没有人过来走动过,让存了观望之心的宫女都可以如此放肆的嘲笑起来。
初晴打定了主意,不理这些人,给了三分颜色就要开染坊,下人也如此。
冬香自讨了个没趣,招呼都不打的转身走了出去,彩霞正在敲鹌鹑蛋的壳,原来卤鹌鹑蛋,先要在水里煮一煮,煮到蛋白不流动的时候,拿出来一个一个的捏碎蛋壳,再放卤药进去煮,这样才更加入味。
她一边敲壳一边十分愤恨的说:“她有什么资格这样胡说八道的,来不参去不辞,简直比正经的小姐还自在,婢子看主子的两个堂姐和嫂子们来了都还要开口道个别的。”
仿佛那鹌鹑蛋就是刚才出去的那人一般,她使劲的在手心里捏爆了,蛋黄蛋白的飞了一地。
初晴白了她一眼,她有点不好意思的讨好说:“今天的蛋婢子来出钱,小姐你可不要生气啊!婢子全部出。”
站在一边正在给初晴挑着明儿去宫里过端阳节的礼服的银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当着好几个丫头的面说:“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就是打量着主子从来也没有要你赔过什么东西,才敢这么放肆吧!那不过是个体面些的丫头,又不是主子,参什么辞什么?真把她当一回事情,倒叫她得意得飞起来了。”
端阳节要在城外的华浣江赛龙舟,这种正儿八经的大节,宫里帝后会出来搭台观赛,宫里长天老日子的,只怕也过的是很无趣吧。
初晴本觉得那种人山人海的场合,自己去了怕不很合适,但皇后有召,她哪里敢拒绝?小媳妇尚未转正,黑路无涯。
华浣江面宽六十余丈,可同时平行至少十条龙舟,搭台处如瓶颈收拢,那里只余十余丈宽,正是险陖之地,却又,哦哦!过不去的再也打不了头,那是决胜之处,叫银瓶口,水流从那里急转直下,就看那一瞬间了。
对面是东山绝壁,当然没有人敢去那里观望,属猴的还行。
能看的地方,就只有银瓶口近城这一面,三天前就已经有人来搭台,羽林军守住周围,防止有心人捣乱。
华丽庄严的丹霞殿,初晴来得甚早,娘娘尚在梳妆,初晴庆幸着自己没有敢任性的睡个懒觉。
三更就起来了,实际上没有睡着,心和人都碾转反复,如果说第一次进宫是懵懂的,第二次就已经是深思熟虑了,深思熟虑的后果就是再也睡不着。
因焦虑而耿耿,因彷徨而不寐,闭上了眼睛,却心思百回。
娘娘出来的时候本来想要打一个呵欠,看到小姑娘安安静静等待的样子,一张稚嫩的脸上,略有憔悴,便知她肯定是没有睡好的,连呵欠都被卡住了。
将心打比呀!自己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殊丽年华,花骨朵一般的年龄,睡觉才是一种至纯至美至迷人的福气,最好向阳东方,初升的阳暖之气能从花窗里透进来,懒洋洋的照在嫩净的手背上,将醒不醒的感觉,窗外是侍女们有些压抑的悄笑低语声,就是那样的岁月静好。
皇后娘娘慈良的问:“你实在是起来的太早了,我叫人去接你的时候,是想可能在你那里等等,等到你梳妆打扮好到这里也刚好。”
初晴娇柔一笑:“不敢让娘娘久候,宁肯臣女自己来等着。”
娘娘一笑:“先摆饭吧,少饮些水,虽说江边也造了临时更衣处,最好还是不要走动,谨慎些好。”
初晴恭敬回答:“是,娘娘。”
刘纹丽这时候过来,宫中皇女甚少,这姑娘是三公主,倍受宠爱,言行很是娇柔,笑容里有着不谙世事的天真。
她未坐先盯视初睛良久,语声像含着一块糖一般有一种甜丝丝的轻蔑:“姬初晴!哦!原来是长这个样子啊!前些日子听人说你长得很漂亮,我还以为是真的,原来是这么平整的一个小人儿。看起来只我比我高了那么一点点,竟然就要做我的亲六嫂了,你可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皇后娘娘神色间有点抱歉地看了初晴一眼,之后就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了,只是对她的女儿说:“少说话多吃饭,赶紧用东西把你的嘴给堵上。”
原来天下小姑子与嫂子之间,真的是水与火呀!融合了能炼成金丹,但大都是水火不容。
初晴言语不得,三公主又笑言:“小六嫂,明天我能不能去国公府去看你?本来早就想去了,就是怕惊动你那一家子亲戚。你今天回去的时候告诉他们,我就只去找你玩儿,那些满脸鸡皮的人就算了,我可是个爱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