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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送走了省市领导,吴妹和冷小姿一起去了钟雨君办公室,把下午的情况通报了一下。冷小姿心想,钟雨君一定会很高兴,这么多领导来参观捧场,面子够大,影响也不错。

程子清正和钟雨君在一起。她听罢像打了鸡血一样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看来我们那两个新项目是有前途的。我建议让停业的连锁店来个金蝉脱壳,摇身一变成为唐大饼餐厅,或许能够出现奇迹。”

钟雨君对于领导视察的事,什么态度也没有,有点出乎大家的意料。他对扩张唐大饼餐厅有同感:“是可以马上复制,现在就是缺钱,没钱什么事也做不了。”

吴妹心事重重,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告诉大家:“我去了派出所才知道,防疫部门在调查中发现海鲜经销商把劣质鳗鱼供给我们餐厅,才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经销商交待,给了钱军三万好处费,蒋珊珊证实了这事。其实早在餐厅开业前,蒋珊珊就非常含蓄地找我说过,只是当时我没听明白,铸成了大错。要是多问几句,或耐心听蒋珊珊说,完全可以避免中毒事件。钱军怎么会这样,太让我失望了。这事怎么处理,听大家的,我不会袒护。”

冷小姿本来也要说的,正愁着如何开口,没想到吴妹先主动捅出,她有点宽慰。

钟雨君很是讶异:“钱军虽抠门,但据我了解,他没这么贪婪。稍为有点脑子的,都不会这么干,划不来的呀。我看这事得问问钱军,看他怎么解释。”

程子清恨铁不成钢:“怎么会这样,也许是一时糊涂吧。处理起来对外要松,对内要严。真收了钱,就不要当总经理了,去给吴妹当副手吧。我觉得吴妹当这个总经理更合适,你看她人缘多好。”

“这么好,丈夫犯错革职,太太接过职务继续干,风水轮流转呀。”冷小姿故意要刺激刺激吴妹。

吴妹挥起小拳头,追着要打,冷小姿跑得快,两人围着办公桌团团转。

冷小姿躲到钟雨君后面连连求饶:“人家是随口说说,不要当真嘛。”程子清站在一边,叉着手看热闹。

钟雨君拦住吴妹:“接着干有什么不好嘛,小姿巴不得你来当任旺七彩总经理。对了,旺步集团退出后,旺七彩完全是独资,这样我们有两家公司,一家是七彩,一家是旺七彩。我建议,小姿还是总负责。七彩公司主营广告策划设计,子清、阿妹掌管这块业务。旺七彩做商业营运,钱军正在住院,由阿妹代管。这样两家公司有了明确分工。”

钟雨君话锋一转:“吴妹接这个摊子,我们也不要轻易否定钱军做出的努力。他为连锁餐厅付出最多,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说到钱军的为人,没错,他抠门。但请注意,抠门并不等于贪婪。我想请大家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他能够义无反顾地从楼上跳下,命都不要的人,为什么要去收三万的好处费?”

吴妹感激地看着他,回忆起钱军跳楼的情景:“他在跳下的瞬间,喊了一句,阿妹,别了,来生再娶你!何等的壮烈。男人可以像老钟这样伟岸豁达,也可以如钱军那样阴柔深情。钱军平时不怎么说话,一旦做起事,却是惊天动地。我现在接过总经理一职,自然也有为钱军争口气的意味,可是说实在的,怎么扭转眼下的颓势,我是什么招也没有,还望大家多多帮衬。”

其实大家都没招。连锁餐厅现在处于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进,就是把现有正在营业的五家连锁店做大,说白了,就是要吸收新会员。发生了中毒事件,哪会有人愿意加入,想也别想。退,就是全部推倒重来,关闭会员连锁店,开辟唐大饼快餐连锁。推倒的代价是全额退还会员费,这是一笔大钱,拿不出来,退也退不了。

眼下是度日如年,靠着唐香方便食品广场、唐大饼和现有五家连锁会员餐厅的生意维持着,总体上入不敷出。他们心里清楚,这样下去拖不了几个月的。两三千名员工的工资眼看就发不出,一旦拖欠工资,将引发连锁反应。停业的五家连锁店没有一分收入,员工暂时回家休息,得发放基本工资。钱军一直在医院昏迷着,需要提供一定的资金保证,不然插管一拔,生命就结束了。

吴妹是一介书生,书生勉为其难用书生的办法。她认为,在没钱的情况下,有能力做的事,就是稳定现有会员,争取新的入会。既然是公司形象受损,那就从修复形象入手,她决定以自己为模特,拍一部简单的宣传片。

吴妹和程子清经过策划创意,构思了这样的情景故事:一个农村来的女孩,南漂于茫茫商海之中,一路跌跌撞撞来到南都,在命运开始转机之际,厄运不幸降临,因生病双眼突然失明。她凭着毅力与记忆,顽强地在大地上爬涉,向着阳光照耀的地方砥砺前行,身后留下了带血的足迹,最后画面弹出一行大字:为了看到七彩生活!

这一构思表达了她们在南都的坎坷经历与对美好生活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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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节省开支,程子清仅用手机摄像功能进行拍摄,在获取了吴妹的人像与动作资料后,再通过专业剪辑与特效处理,完成了30秒的广告制作。

宣传广告片通过自媒体和配送中心、天百正门的LED屏上轮番播放。吴妹本来就是个名人,加上感情诉求真实,画面情景感人,片子播出后反响热烈。不过,由于片子过于抽象,没有直接的销售诉求,仅在增加会员,减少退会压力方面起到了一定作用。

播出十天,新增会员二十多名,总算有点效果,但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每位董事心理压力越来越严重,钟雨君失眠,吴妹大姨妈生气推迟,程子清日渐消瘦。

在一筹莫展之际,冷小姿认为自己该出场了:答应张导,获得张氏集团对七彩公司的投资或借贷。她把这个意愿告诉了大家,想听听各位的意见。

冷小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反正是要嫁人的,撇开感情不说,能嫁到张氏家族,也算是风光。既然能为公司做贡献,我何乐不为。把大家找来,主要是商议以什么形式和张氏集团做这个交易。我不希望他们直接来投资,倾向于借钱给我们。大家有什么看法,都说说吧。”

钟雨君率先表态:“说交易太难听了吧。上次你说要问自己,想嫁给他,那么这事就成。他想娶,你想嫁,公司又获得资金支助,当然是好事。如果不想,真的不要勉强。即使以后公司发展了,我作为董事长,也会感到无颜面对你。为什么一定要牺牲女人来做交易,我就不信走不出这个困境!”

程子清凭自己的感受说看法:“感情是靠一起生活产生的,没那么悬乎。张导这个人看上去不错,没有不良性格与不良嗜好,想嫁就嫁。至于如何交易,你说了算。到时候别成了张太太,屁股坐到张家,把我们给扔了。”

大家听罢开心一笑。不过,程子清这个说法不是没有道理。

吴妹直截了当地表示:“子清说的没错。人坐在什么位置,就做什么事。嫁人了,以后自然会替夫家说话。既然张导要做这个交易,只要小姿愿意,没反感,也是件好事。”吴妹本来是个非常感性的人,面对公司的困境,偶尔也变得现实起来。

冷小姿有点无奈:“这事还比较麻烦,自从上次出现后,张导现在连人影都见不到,仿佛从地球上消失了。我总不能跟他挂电话说,唉,可以了,咱们开始交易吧。”

议着议着,这个话题,就像走进了一条断头路,此路不通。

冷小姿心里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想法,她要在跟别人确定恋爱关系之前,去做一件事,一件她认为非常重要的事。这事没做,她不能轻易嫁出去。至于什么事,她不会告诉任何人。

“冷总,外面有个客人求见!”前台服务生敲开会议室的门,问:“见还是不见?”

冷小姿想,莫非说曹操曹操到?她的心怦怦乱跳,也许自己的终身大事就这样定了。她说:“请他到会议室来!如果是张导,直接在会上谈一谈,定一定,我也好把婚姻大事交给公司来安排,免得说我成了张太太后不为公司说话了。”

冷小姿说得有点壮烈,有点视死如归。大家的心一下子悬空,不知是喜是忧。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张导并没有出现。来的是壕爷!

吴妹早已把他给忘了,这段时间从来没想到过他。

壕爷见正在召开董事会,高兴地说:“我来的正好,领导都在,我有一事相求。”

冷小姿大体知道壕爷的来意,他一定会帮忙的。吴妹冒着生命危险救过他,这个情债肯定要还。。

她招呼着:“壕爷,来,坐下慢慢说。”

他看看吴妹:“妹子,你瘦了,壕爷心疼。我是昨天看到了你的宣传片。他们告诉我说你们公司遇到重大挫折。人都有困难的时候,啥也不说了,我就出资两千万,借也好,投资也好,送也罢,你们来定,随时到款。这个钱,我拿得出!”

吴妹像雕塑那样,愣在那儿,眼泪哗啦哗啦地往下流:“壕爷,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妹子,别这么说。你一个弱女子,在没有任何回报的概念下,冒着生命危险,在关键时刻救了我,这是救命之恩。你一个女孩,为了救人,居然能把一个老男人带回家,这是崇高的信任。你可能还不知道,因为你,我的公司减少了很多麻烦。你的价值岂止两千万可比。我看中的是你的善良!”

程子清感动得不能自抑,她抱着钟雨君,哽咽着:“为什么这么好,这么好!”

冷小姿代表公司接受了帮助:“谢谢壕爷,我们也不客气了,就收下你的好意。至于是投资还是借贷,我们再商量,这个不重要。”

壕爷万分感动,用力拍打钟雨君:“谢谢你们,让我有了机会报答妩妹于万一。”他转头跟冷小姿说:“必须立即打款,马上把账号给我。我是商人,尝过没钱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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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小姿满足了壕爷的盛情帮助。

钟雨君虽然自始至终没说一句,只是默默地看着,但他心里充满了无限感叹,是她们,善良的女人,在支撑着这个公司。

旺步集团从旺七彩脱钩后,林楠有点郁郁寡欢,甚至变得少言寡语。他觉得陈英做事有点绝。

这天下班后回到家,他坐在陈英床边,看着她给孩子喂奶:“这几天奶多了些吗?”

陈英答非所问:“你最近变得心事重重,我知道为什么,不就是与旺七彩分开,值得如此牵肠挂肚么。这是商场,不是朋友场。我们的损失已经够大,一个亿的钱没了。我现在没什么奶给孩子吃,就是被气的。”

林楠本来不想谈这事,既然陈英提起,他就把自己的观点强烈地表达出来:“干吗要这么急着脱离关系,占不到便宜不说,还得罪了朋友,你说,以后我怎么面对他们。”

牛桂花推门而入,现在到陈英卧室都不用敲门,她是要给陈英催奶的,见他们在说话,便退了出去。陈英喊着:“桂花,把孩子帮我先抱一抱。”牛桂花赶紧接过手,孩子一直在哭啼着,可能是饿了。

陈英努力着说服林楠:“我们是没占到什么便宜,但可以止损。他们那个样子,不出几个月就要彻底破产的,到时找上门怎么办?他们不会对你有什么看法,我让徐卓去处理这事,就是考虑了你的关系。”

林楠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他们会破产?我看未必,那个壕爷,居然提供两千万支持他们。”

“啊!会有这种事?一定有什么特别缘由吧!”陈英有点惊讶。

“当然是有原因了。那个吴妹,在黑社会追杀壕爷的紧急关头,演绎了一段美女救英雄的感人故事。”林楠脸朝着窗外,还在生陈英的气。

“是说嘛,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帮他们呢!”

“可你忘了,钟雨君在关键时刻也帮过我们,记得冷小姿那三十万吗。要不是那个三十万,我们今天的情景也许不是这个样子。”

被林楠这么一说,陈英倒是有点惭愧,不过,她嘴上还是不示弱的:“行了,别想那么多。今天可以跟他们脱钩,说不定明天又能跟他们合作,生意场就是这样。我们脱出来,客观上也成全了他们。那些物业、那些设备一夜之间更换了主人。如果他们能起死回生,可以赚一大笔。不说这些了,让牛桂花过来帮我催奶。没奶孩子哇哇叫,受不了。”

牛桂花学会了按摩,意外的收获就是能给陈英催奶。

她端来了盆温水,给陈英清洗了胸部,边洗边说:“这个步骤很重要,洗不干净有可能细菌感染。对了,林总,你去厨房把我放在微波炉的毛巾拿来,我要给太太热敷。”她只有在这个情景下才能使唤一下林楠,心里有某种成就感。

林楠拿来毛巾,牛桂花接过手,感受一下毛巾的温度,觉得差不多了,就贴在陈英的胸部上:“热敷也是有讲究的,不能太热,也不能敷在**上。孕妇要放松心情,保持平和状态。最后一步就是按摩了,要顺着八根乳腺管按,如果方向不对,会有反效果的。”

她接着跟林楠建议:“你有空最好帮太太吸一下胸部,吸一吸,才会顺畅。这事我做不来的,得你来做。”

牛桂花教科书式的讲解,让林楠非常佩服:“没想到你进步这么大,多亏你了,什么时候学的呀。”

牛桂花正要说,陈英先开口称赞着:“她呀,一空下来就拿着书在看,在学。我的身体都成了她的试验场了。我估计,在我们家干完,牛桂花可以自己开按摩院。”

牛桂花心里清楚,这么卖力地为陈英当保姆,除了工资高的原因外,还有某种负罪感在起作用,自己有意无意成了商业“卧底”,将有关信息透露给吴妹。为这事,牛桂花心里很不安。

说到按摩,陈英问林楠:“对了,上次牛桂花给你按,感觉怎么样,舒服么,应该不错吧?”

牛桂花有点难为情地低着头,用余光扫了一眼林楠。

林楠血压瞬间升高,脸一下子红了。虽然没什么事,但毕竟游走在灰色地带,那个难受与焦虑,几天也没缓过神。

他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嘿嘿地笑着:“手法很不错,很有力道。可能是太享受了吧,没按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陈英诡异一笑,心想,骗谁呢,睡得着才怪呢。不过,她还是挺开心的,林楠有一定的自制力。

自从第一次按摩后,陈英似乎忘了这事,再也没让牛桂花给林楠按摩。陈英不发话,牛桂花就是再想也不敢提出,林楠自然也不好有要求。这种微妙的关系,只有当事人心里明白。

孩子出生了好几天,至今还没报户口,主要是名字没想好。林楠本来是要找程子清和吴妹帮忙的,她们毕竟是做广告策划,但双方的公司刚脱钩,不好意思找上门。这事让林楠心烦,却烦出了灵感,他干脆给孩子起名叫林妩月。孩子出生在五月,就用五月的谐音妩月。

陈英一听马上拍手称好,妩和月两字本身就比较女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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