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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有了壕爷的2000万注入,旺七彩开始逐步恢复生机,停业的五家连锁餐厅华丽转身,成为唐大饼餐厅。这样,旺七彩旗下会员餐厅和唐大饼各有五家连锁店,中毒事件造成的负面影响慢慢地淡去。只要能达到收支平衡,或略有盈余,就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看到转机的曙光,他们稍为松了一口气。这天下了班,钟雨君他们到医院探望。钱军还躺在重症监护室,仍处于昏迷状态。医生说,骨折部分基本痊愈,乐观估计近期可以苏醒,不会有后遗症。

钱军平躺在特制的病床,身上插着各种针管,像是在沉睡,又像在沉思,表情安详。吴妹一到床前,俯身亲吻着,脸贴着脸,摩挲着:“钱哥,中毒事件已经过去,公司经营状况有所好转,会挺过这个劫,一定会好的。老钟,还有小姿、子清,大家都来看你,你就醒醒吧,睁开眼睛看看你所爱的人、你所共命运的战友、同事。”她越说越激动,干脆整个人抱着钱军,轻轻地摇晃着。

程子清赶忙拉着她:“别这样,小心!”

吴妹还不肯起身,冷小姿张开手抱着:“姐姐,钱军现在需要安静地恢复,让他好好休息吧。这半年多来,他确实太累了。”说着,用力将吴妹抱离。

钟雨君站在外围,目睹这一切,眼睛潮湿了。他哽咽着说:“我们过去对钱军关心太少,忽视他内心的感受。大家还记得吗,去年子清做微商第一次到旺步集团提货后,他带着我们去了那家破店吃饭,那顿饭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他提出AA制,子清不高兴,认为朋友之间干吗要这样,但我能接受。可是结账时,每个人都拿出五十元,他却用了代金券,这么做我就无法理解。后来,我和阿妹一起坐车回出租屋。在路上,阿妹跟我讲了钱军苦难的童年,我听了非常震撼,于是我理解了他那看似不通人情的抠门。因为苦过,所以珍惜着每一块铜板,每一粒米,每一滴水。这是他的人生经验,也是他的追求,无可厚非。”

他意犹未尽,加重语气:“最重要的是,他的抠门,并没有损人利己,相反还帮了别人。就说那回在破店餐厅吃的饭吧。四个人才吃两百元,有肉有鱼,这么便宜。我们是不是因为他的抠门而得到了实惠。”

钟雨君看看程子清,又瞧瞧吴妹:“那个时候钱军还是子清的男朋友。吴妹跟我说起他的往事的时候,我瞬间的感觉,吴妹才是钱军的女朋友。后来,他们三个人终于找到了自己正确的归处,我才有了我的子清。我真的很感谢命运眷顾,也感谢钱军冥冥之中的帮助与成全。”

程子清和吴妹难为情地低下头。冷小姿却转过脸,她的内心世界又有谁知道呢。

大家正准备离去,吴妹按捺不住,又到病榻前,双手抚摸着钱军:“干吗要说下辈子再娶我的傻话,我这辈子就要嫁给你。你说过要一起去看房子,从去年夏天说到冬天,又从冬天说到夏天,可是你一直在忙,没时间去。一定要答应我,等你苏醒过来,我们就一起去看房。”

冷小姿看着吴妹,内心百感交集。吴妹至少还有一个躺在病榻上的爱人可以这样公开地倾诉,而自己却只能跟影子诉说着衷情。

程子清偎依在钟雨君怀里,万千感慨于心间,却说不出半句。

探望了钱军,他们回到了第一家会员餐厅,这里是事业的发源地,在会员连锁餐厅中,这家生意最稳定也最好。

刚迈进门,蒋珊珊迎上前说有个中年妇女要找公司做广告设计。程子清觉得奇怪,做广告设计不去配送中心办公楼,怎么会到餐厅来找呢:“那就请她到二楼1号包厢来吧,我们先和客人谈谈,套餐晚点上。”

中年妇女在蒋珊珊的引领下来到包厢。大家一看,这位来客的长相与打扮很有个性。戴着时尚K金项链,挽着一个LV皮包,象征性地罩着薄薄的披肩。圆圆的小脸,长长的睫毛,睫毛下藏着一对水灵灵的小眼睛,深红的嘴唇与乳白色的皮肤呈鲜明对比,看上去是很会保养的那种女人。

她笑容可掬地跟大家一个鞠躬,然后自我介绍:“我叫李田田,是南都光明农场场长。对了,要特别说明的是,是田地的田,不是甜蜜的甜,许多人老是把我的名字弄错。今天慕名前来贵公司,是要委托你们做广告设计。”

冷小姿给她递上一杯茶水:“李场长,请坐。你算是找对了门,我们公司设计水平在南都如果是二流的话,其他的都是三流。说吧,要设计什么广告?”她的一句吹牛玩笑,逗得大伙开心一笑。

李田田从包里拿出一本时尚杂志,指着封面人物:“其实很简单,就这个样子,帮我们农场设计一个A4纸那么大的形象广告,里面放个美女就行了。”

程子清睁大眼睛:“这么简单呀,你计划花多少钱来设计,先说价钱吧。太低了,我们不接的。你随便找个设计专业的大学生弄弄,非常便宜。”她凭多年跟客户打交道的经验知道,凡是开口说只要简单设计的,一般都是想省钱的小主。对于程子清和吴妹来说,少于一千元的任何设计都不接。这些年,许多的设计师差不多干的就是体力活,忙乎一天下来,还要七改八弄的,赚个两百元,比建筑工地搬砖的赚得还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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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们设计费很贵吗?”李田田有点惊讶。

“怎么说呢,譬如,同样是包,你手上的这个,至少要一万多,地摊上只要十几块钱就可以买到。我们吃的是技术饭,收费当然不能以简单或复杂来计算。有的只有几笔的logo,看似简单,其实内涵丰富。收费几万或十几万不在话下。”吴妹用通俗的类比,给她做了解释。

李田田嗯嗯地表示认同:“那你们最低要收多少嘛。”

程子清开口想回答,被冷小姿挡住了:“还是你先说个范围吧,看看双方距离有多远。”她知道,心理比价要让对方先说比较有利。

李田田伸出一个巴掌。

程子清心想,五千是不大可能的,这个样子能出五百已经不错了。不过,她故意往高去猜:“五千?”

李田田摇摇头。

吴妹脱口而出:“五百?”

李田田又摇摇头。

五十?冷小姿心想这婆娘比钱军更抠门,还挎着LV包。她气得要动手赶人,被钟雨君拦住:“好了好了,双方愿买愿卖,谁也不逼谁。”

吴妹觉得这事太扯:“要不我帮你免费设计吧,五十元我们不收。”

李田田反问:“一个手掌为什么一定就是五十元呢,你们太小瞧我了吧。”

“啊?!莫非五万?”程子清快晕过去了,她从来没有接过收费这么高的设计业务。一般的品牌根本达不到这个水平,何况是一个农场的形象广告。

李田田还摇头。

冷小姿受不了这么瞎猜,抓着她的胳膊:“到底想出多少钱做这个简单设计,能不能干脆点!”

李田田终于说出真相:“我想花五十万。”

冷小姿这时倒没吃惊,伸手摸她的额头:“是不是发烧,要不要住院,我们刚从医院回来的,再送你去也可以。”

李田田笑了:“还说你们水平高,稍为出多点价,你们就怕。其实呢,我这个五十万是有条件的,里面包含很多内容,听我慢慢说。”

程子清明白了:“嗯,如果请个明星来当模特,这个五十万也不算多。服务生来一下,给李场长上老白茶,一定要老白茶。你吃过饭了吗,就在我们这儿吃吧?”钟雨君看着程子清这个态度大转弯,站在那儿嘿嘿地笑着,程子清瞪了他一眼。

吴妹还是怀疑遇到了一个神经病,对于五十万报价不屑一顾。

李田田开始讲她的广告为什么要付这么多钱:“五十万其实不多啦。它包含以下费用,一是设计,二是模特,三是在江南日报和南都日报头版四分之一版连登三天,这些全由你们来执行。”

程子清初步心算了一下,说:“报纸上的广告充其量也就是二三十万左右,那么剩下一半的钱主要看请什么样的明星或模特了。”

李田田拿出手机,递给大家看:“找什么样的模特,这儿有照片,让照片上的人来拍一张放上去就行,他们说你们能找到这位模特。”

她手机画面呈现出来的那一刻,所有的人“啊”地一声,表情瞬间定格不动。

冷小姿指着吴妹,问她:“李场长,请看清楚了,手机上的模特,就是我们公司的吴妹。”

李田田仔细一看,大声惊呼:“原来你就是吴妹呀,幸会,幸会!”她激动地上前抱抱吴妹,还亲了一下。

吴妹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李场长,你搞清楚了,我不是什么明星,出场费最高拿过十万,没这么多。”

李田田笑眯眯地盯着:“真是个美人胚,美得让人不敢有嫉妒心。只要是你当模特就行,其他都不重要。”她发现在座的人眼神中透露出疑惑,于是从包里拿出一份事先草拟的协议:“我也忙,没空浪费时间。这个是我事先草拟的协议,你们看看,如果没有异议,可以马上签,签了我预付十万,你们着手去设计发布。”

冷小姿接过协议反反复复看了几遍,递给程子清:“法律方面没什么问题,你们看一下设计的事,如果没什么,那就签吧,谁怕谁。”

三下五除二,双方签了,定金也付了。

签了协议,李田田啥也没说,直接走人。一个风一样的女人,来去匆匆。

李田田一走,空气顿时凝重了,大家不是高兴,而是脑海里涌出十万个为什么。

钟雨君好奇地问吴妹:“那位到我们公司视察的领导,你认识吗?”这几天,他一直在想,这位领导怎么就对旺七彩感兴趣了呢,其中有什么逻辑关系?

吴妹犹豫了一下,撒了个小谎:“我哪认识呀,那天中毒事件发生的时候,在医院遇到的。中毒事件又不是领导所策划,他怎么可能事先知道,然后到医院慰问中毒患者,刚好跟我见了面。”

她不敢将别墅的老男人和领导是同一个人的情况告诉大家,倒不是有其他什么顾虑,主要是保护领导的信息,连最好的朋友也不能说。

听罢吴妹这么解释,钟雨君总算放心了。他担心有人通过吴妹与权力的关系做文章。不过也怪,这位光明农场的李场长凭什么要花这么多钱请吴妹拍个照上个广告呢?从刚才的表现分析,李场长并不认识吴妹,肯定是其他人向她推荐的,甚至帮她策划了这个商业炒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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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清见钟雨君忧心的样子,说:“担心什么嘛,双方你情我愿,我们设计,还出模特,赚个二十万,正常的事。现在正缺钱,有钱就好。”

钟雨君的担忧不无道理。

李田田就是去年送了一个大南瓜,邀请金叔叔参加南都光明农场开业庆典的那位中年妇女。农场经过不到一年的经营,有了不错的业绩,目前正面临扩张升级。如果按预期升级的话,年产值可以翻倍上去,并大大降低经营成本。

她看中了附近的国有农场。这个国有农场多年经营不善,一直处于亏损状态,能推出去承包经营,自然也是一件好事,可好事有时就不好办。双方都谈得差不多了,在某个关键部位卡住,一直拿不下。她多方奔走,找熟人,托关系,折腾了老半天也无济于事。最后有高人跟她出了一个主意,告诉她只要如此这般地操作,就会如愿以偿。她算了一下,花个五十万,要是能把这事办成那是值得,还额外赚了形象广告宣传。

入夜,吴妹辗转反侧,想到农场拍广告的事怎么也睡不着。她本是没什么心眼的女孩,但被钟雨君那么一问,觉得事有蹊跷。这个李场长连模特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花这么多的钱来请自己拍片?她会不会真的想通过拍这个广告,然后在报纸上进行宣传,以达到利用金叔叔的目的?

吴妹心里清楚,金叔叔那么疼爱自己,有可能会为此做出什么事来。

想到这里,她试着发去一个信息:“金叔叔,在忙么。有个事想问问。您认识有个性李的农场场长吗?”

没一会儿,她收到了金叔叔的回复:“应该不认识吧,我每天见的人多了。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随便问问。最近忙吗,不要太操劳,注意多休息。那天在医院和您握手,发现您手心都是汗,这个应该是盗汗吧,估计是工作压力太大。多休息,不要熬夜。”吴妹就像女儿关心父亲身体健康那样叮嘱着。

金叔叔很是高兴,回了个拥抱表情:“我现在正开会,孩子,空了聊!”

程子清被她的动静弄醒,转过身拉了一把:“阿妹,干吗呢,不睡呀。是不是还在想农场广告的事,担心什么嘛,又不违法,有什么好怕的。”

吴妹喃喃地说了一句:“你不知道,我不是怕自己,是怕人家通过我,来影响别人,干扰别人。老钟的顾虑也许有道理。”

这一句倒是把迷迷糊糊中的程子清给惊醒了:“阿妹,你的关系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复杂,你能影响到谁啊?”

吴妹突然抱着程子清:“哪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自上次在旺七彩董事长办公室向冷小姿提出婚姻与投资交易后,张导回了一趟香港。对于这个交易,他是志在必得。他和女助理分析过,生意场上只有锦上添花,不可能雪中送炭,这才符合商业逻辑,所以旺步集团在关键时刻退出。就旺七彩目前的处境,没人会伸出援手,只有张氏集团可以帮到他们。

张导在香港一直在等冷小姿主动与自己联系,只要冷小姿有任何一个暗示,或约他吃一次饭,他都将把事敲定,无论是投资,还是借贷,都可以满足要求。可他又一次失算,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壕爷帮了个忙。

得知这一情况,张导气得半天没缓过神。张圣分析给他听:“两千万只能解燃眉之急,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还是有机会降服冷小姿。”张导听罢重新燃起希望的火种,决定尽快与冷小姿接触,以免夜长梦多。

经过女助理沟通,张导在香港与冷小姿通了视频电话。此时,冷小姿正在办公室。

“冷小姐,上次在董事长办公说过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张氏集团很有兴趣投资旺七彩,无息贷款也是可以的。”

“嗯,感谢张氏集团对本公司的诚意,感谢张导对本人的厚爱。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我可以考虑的,嫁什么人都是嫁,何况是嫁给张氏家族。给我一段时间思想准备,我也得跟父母说一下这个事。”

“好的,非常谢谢冷小姐给我一个宝贵的机会。我在香港处理完事情,大约半个月就会到南都。到时见!”

张导放下电话,冷不丁转身把女助理抱起,疯狂地亲着,吻着,把女助理给弄傻了。她暗想,这条冷淡的公狗终于发情,实在不易。看来,这世界上没有性冷淡的,只有未遇见真爱的。

冷小姿放下电话,伤心至极,哭成泪人。她知道,一旦嫁给了张导,这辈子注定是张家的人,曾经所有的幻想,所有的执着,所有的热爱,都将灰飞烟灭。不过,理智告诉她,张导是她浪漫感情以外最佳的选择,既然自己这一生注定无缘嫁给那位心爱的、那个每天在身边晃来晃去的男人,那就嫁给一个衣食无忧的商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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