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一鸣这次请客估计一个月的钱包都得瘪着了,楚帆想着。
全场几个人没一个为他的钱包考虑的,还扬言要请就请顿大的。
“肖一鸣,我不客气了哈!”说着那人唤了声服务员,然后小肥牛,小肥羊各种贵的不一会儿就摆满了一桌。
他的好兄弟两眼放光,不一会儿薄薄的肉片就齐刷刷地滚进了锅里。
肖一鸣见众人闹哄哄的,可楚帆左右却没夹多少菜,心里不舒服起来。
他大喝一声:“下次你请客信不信我宰你顿大的?!”
对方毫不介意,“来啊,来啊,我只看眼前,我吃饱就好了。”说着露出一抹贱笑,然后把一圈的好肉全用捞勺捞在了一起,不过被全场围攻就是了。
肖一鸣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只嚷嚷着说:“我这第一次请楚帆吃饭,你们倒上赶着抢风头,你看人楚帆吃什么了?”
不知道的以为肖一鸣在表扬楚帆做表率,其实他是想自己招待不周,让楚帆吃不到好东西。
众人一听这话才想起,对了,今天本来是请楚帆来着,他们倒野蛮地开始饭桌上的抢肉大战了。
在肖一鸣的警告下,有几人已经不自在地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楚帆,你怎么吃那么少,是不是不尽兴啊?”其中一人问道。
楚帆没留心他们这边的矛盾,正专心涮着两片菜叶,听到自己的名字才抬起了头,肖一鸣看到这一幕真心觉得可怜兮兮的。
“没事,我平常不怎么喜欢吃肉。”楚帆的食性就跟他整个人向别人传递出的信号一样,淡,不重。
虽然这是一层假象,肖一鸣也不会知道楚帆被许河周请的那顿小火锅里他胡吃海塞残害了多少肉类。
那人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却被肖一鸣一张嘴又甩在脸上一个威胁,“今天要是楚帆吃不去多少,你们就自己结账吧。”
这次他的兄弟们倒是豁然开朗,了然地点了点头。楚帆一瞬间成了这里的香饽饽,被几人热情的夹菜动作弄得有点烦闷了。
看着自己碗里不断多出来的肉类,楚帆紧了紧眉头,他说:“我吃不了这么多。”语气里却已经很克制了。
肖一鸣看他神情不对,一顿饭搞得像自己逼他一样,心里有点不太高兴,对旁边的人暗使了个眼色,点到即止。
班里的几位直爽小伙也纳了闷了,肖一鸣这么一个粗心肠的还会照顾别人的心情?待会儿可还得堵他一下,好好问问。
像所有的兄弟聚餐一样,这顿请客也免不了有酒的出现。
不一会儿,餐桌上被提上一打啤酒。然后众人的酒杯就齐齐地戳在了楚帆眼前,友好的解释是为刚来到不久的楚帆接风洗尘。
楚帆碰了一下面前的酒杯,仰头干了一杯后,下一杯就上赶着满上了。
“喝一口兄弟情深嘛!”
“我不太会喝酒。”楚帆已经停下了手中的筷子,也一手挡住了对方的酒杯。
他佯装看了看时间,说:“肖一鸣,你们先吃着吧,我和人约了见面,不能爽约。”
肖一鸣站起身来,“这就要走吗?我送你。”楚帆的笑意总是春风送暖,肖一鸣却突然觉得这却是疏离的不可拒绝。
“不用了。你们多吃点。”楚帆提起放在一旁的服装袋,倒也心情很好。
门只是轻轻地阖上,然后又被穿堂风刮开了,房间里的人没注意,嘴上没安个把门的,开始说了起来。
“肖一鸣,你看看那楚帆什么性子啊!不领情不给面,挑得很我看他!”
楚帆嘲讽地笑了笑,是刚才还对他关怀备至的那位。如果不是这个温顺的形象得人喜欢,那他刚才就拧断那只凑到他面前的手了。
“说什么呢!我肖一鸣的好朋友怎么了?!你搁这儿背后戳人脊梁骨呢!”
“我说你们性格真是一点一样的地儿都没有,你看那人,笑笑笑的,跟你就不是一路人!”
大概酒喝欢了,他的好兄弟倒是上赶着闹腾。
肖一鸣心里觉得委屈,却又反驳不了对方。是啊,好像一开始就是他黏上别人的,不过楚帆也平常和他说的话不少啊,肯定也是把他当朋友看的。
肖一鸣这边心思百转千回,楚帆却已经走上了已经有点冷清的街道。
这里的夜市大概就是晚九点半基本就结束了,天又开始这么冷了,人也来得少了。
楚帆侧头看了看路边的一颗大柳树,狂风大作,引得垂下的枝条把隐蔽起来的信息又显露人前了。
那停着一辆漆黑的轿车,车牌号他刚好熟悉。车子开了个近光,隔那么远亮得刺眼,像是故意给他看的。
楚帆冷着脸,没有叫车送自己回家,而是走了条七弯八拐的小路。
或许从一开始的果断拒绝,到现在,他竟然开始向对方的提议妥协。
那人说过的话就像是恶毒的魔咒拴进他的心上,让自己非要成全对方热血的英雄之路,也成全自己的为父报仇之路。
报仇,一开始他从没有想过。
他对自己的父亲的热爱和崇拜早就被自己自小接下来的拳馆重担所击破。每天按部就班,或许他的父亲好心情的时候还能夸赞一下他的进步。
可他的父亲,某一天死了。他本能地哭泣,但大多只是因为年少的心里突然缺了一根扶持向前的支柱。
母亲攒了些家底,让他远离这里,去另一个地方。
他觉得这是抛弃,因为父亲的死亡才有的抛弃,所以他更狠。
然而,每当练拳的时候,他被拳馆的管理人夸赞自己天分极高,他日日像被诛心,晚上又会回到那个血腥的梦境。
他替他的父亲不甘,一个曾经也是响当当的拳王称号的人,因为自己的自视过高惨死家中。
那份不甘在他心里像埋了种子,日益强大,毕竟牵着骨血,在对方的极力劝说下他竟然心思猛烈地晃了晃。
楚帆侧着头,余光扫过去,那辆车果然还在跟着。
他攥紧了手,第一次体会到焦灼二字,如果应下,许河周那边该怎么办?
楚帆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他想归于平淡,或许顺顺利利高中毕业,在本市念个大学,找份工作,这样的一辈子过得虽然枯燥乏味,但他还能缠着许河周。
对,还有许河周。
因为有许河周,他不愿意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