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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钟雨君和吴妹与金三三血缘关系的秘密在坊间悄悄地有限地传着。壕爷得知这个消息后,先是大吃一惊,过后细想,觉得顺理成章。不然的话,去年自己与吴妹那段经历如何能以最好的方式收场。

壕爷庆幸自己能在吴妹他们最困难的时候助上一臂之力,无偿借了两千万。但没想到能这么快收回借贷,还象征性地获得了利息。在钦佩旺七彩的活力与诚信的同时,略有一丝失望,还了钱等于与吴妹之间失去了无形的关联。

他问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渴望与吴妹保持某种联系呢,难道有非分之想?显然不是。他觉得,吴妹是一个值得拥有朋友关系的女孩,不仅因为漂亮,更因为善良。自己从商多年,有过各种曲折,识人无数,在功成名就后发现,人性之美才最为珍贵。他给自己找一万个理由,哪怕其中没有省领导这个因素,也要保持与吴妹的正常联系。

这段时间,壕爷有事没事就进城,到旺七彩的各家餐厅走走,看看,吃吃。有时带着夫人,有时带着公司人员,有时就自己一个人。这天下午到了快下班时间点,他鼓足勇气给吴妹发了信息:“吴妹,好久不见。想跟你聊聊,直接去你的唐大饼餐厅,一起吃个饭,不知行不行。”

吴妹正和钱军在办公室忙着,突然收到这个信息,迟疑片刻回复道:“我也想一起吃个饭,感谢您的支持。可是今天太晚了吧,从壕镇上来,至少得两三个小时。改天到餐厅,我请你。”

壕爷马上说已经在楼下。吴妹先是一惊,然后表示一会儿就到。

钱军见又有人约吴妹,心里那个不舒服写在脸上。

吴妹上前吻了他一嘴:“是壕爷,借给我们公司两千万的壕爷。”

钱军嘟努着:“钱不是还给他了吗,利息也给了,是不是还没完,你怎么那么多娱乐城的朋友,想想就不舒服。”

吴妹瞪了一眼,收拾好桌面,甩甩手,径直往外走。

程子清刚好来找吴妹一起下班,回出租屋那家餐厅吃饭,见钱军木然地站着,便知道小俩口有什么事:“怎么了钱军?”

“我就说一句,怎么又是娱乐城的朋友,她就不理我,走了!”钱军哭丧着脸。

“你呀,长不大。阿妹娱乐城的朋友怎么了,一个个不是挺好的,没有壕爷的支持,会有今天的旺七彩吗。她那个时候生活苦,为了生存去了娱乐城,也是当服务生,你以后可别再说这话,小心她休了你。”程子清拍拍他的肩膀,正想给吴妹发信息,没想到吴妹先在信息中告诉她,晚上跟壕爷在唐大饼餐厅吃饭。

钱军追上两步,拉着她,苦着脸:“子清,我们毕竟有过一段感情,阿妹跟你这么好,在她面前多多给我说些好听的,好吗?”

程子清点点头,转身去了冷小姿办公室。

吴妹到了唐大饼餐厅东张西望,服务生见老总来了,赶紧跟蒋珊珊汇报,蒋珊珊屁颠屁颠的跑到跟前:“姐姐,你怎么来了,在这儿吃饭吗?”她巴不得吴妹能在餐厅吃饭。

吴妹正要跟她说,壕爷突然站到面前:“吴妹,真好。”他伸手和吴妹握着,一直没松手。蒋珊珊似乎认出壕爷是娱乐城的客人,一把将壕爷的手扯开:“先生,跟女士握手只能象征性地碰一下,不能久握,知道么?”

壕爷哈哈大笑:“对对对,是我的错。”他松开手:“吴妹你点,我买单。”

吴妹跟蒋珊珊使了个眼神,一会儿两份套餐送到桌面。

壕爷直愣愣地看着吴妹,吴妹有点不好意思:“怎么了,不认识啦?”壕爷缓过神,嘿嘿地笑着:“好长时间没见,有点想念。我们是有缘朋友。人生难得患难之交。我想你的时候,会拿出手机来看。”

吴妹皱着眉头:“拿手机看什么,看了就怎么样?”

壕爷点击手机画面,在眼前晃了晃:“就是你帮我们公司拍的宣传片。觉得挺好的,越看越有味道。我太太见了笑我花痴,说我一把年纪的人了,还七想八想的。其实,我很纯洁,完全是好朋友之间的那种感觉。”

吴妹显得尴尬:“那个宣传片有什么好看,不就是我光着膀子吗。赶紧删了吧,免得太太误解。”

钱军在餐厅门外晃来晃去的,蒋珊珊见到,出来从身后拍着钱军:“干吗呢,鬼鬼祟祟的。吴总见个客人,值得这么提心吊胆的么。”如今的蒋珊珊,从心底里有点瞧不起钱军,觉得过于柔弱。

钱军见是蒋珊珊,以领导的口气交待说:“吴总离开餐厅的时候,告诉我一下。我接她回去。”

壕爷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相见,紧接说重点:“我想跟你们的旺七彩合作,随便提出一个项目,做什么都行,只要有合作。”

吴妹面有难色:“你是制造业,我们是服务业,能有什么合作,不必为了合作而合作吧,现在钱不好赚,保守点好。”

“不急,肯定有机会的。”壕爷几乎用恳求的语气说着。

正聊着,吴妹手机收到官房东发来的信息,她一看,惊得目瞪口呆,半响说不出话。壕爷见状,问:“怎么了吴妹,出了什么事?”

他接过手机,看了官房东的信息。信息上这样写着:“吴总,在我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想来想去,唯一可以联系的人,只有你。虽然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多少接触,但我从眼神上判断,你是一个善良的、同情别人苦难的人。我因为卖血染上艾滋病,现在已经发病。这个病无药可治,我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不能再花钱治疗,得把钱留给家人。幸好你们买了我的房子,还了按揭还能给家里留下十几万。老婆只能赚点小钱,我放心不下两个在读小学的孩子。试着求你,有没有可能帮帮我的两个孩子,让孩子读完书,让他们认你当个姐姐。以前曾经对你们无礼过,不可原谅,如今我的结局也算报应。别了,来生再报答还情。”

吴妹拿过手机:“不能陪你了,我得去官房东家一趟。”

壕爷起身,果断地说:“我们一起去!”

蒋珊珊看着两人神色慌张匆忙离去,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缓过神,壕爷已开着车,带着吴妹消失在夜幕中。

两人赶到官家,眼前一片荒乱哭啼。救护车停在门外,几个医生护士正围着官房东,老人孩子哭哭啼啼,官房东老婆跪在一旁求着医生。

一个小时前,官房东割断动脉自杀,医生经过一番抢救后宣布已无生命迹象。

吴妹小心翼翼地走到官房东躺着的床前,望着那苍白的脸,一阵心酸。她伸手从额头往下按摸着,让其安详地闭上眼睛。逝者突然鼻子出血,一向怕血的吴妹,不知哪来的勇气,居然拿出纸巾将血擦拭干净。官房东老婆拿来被单和吴妹一起,将其完全覆盖。

官房东老婆问:“姑娘,你应该就是原来我们的房客吴妹吧。老公生前告诉过我,也许你会来帮助我们家。真的来了,感谢你的慈悲。我姓江,叫江兰开。”

吴妹看两个孩子趴在那儿哭泣,上前一一扶到椅子坐着。江兰开指着孩子说:“男孩叫官卫,读二年级,女孩叫官樱,读三年级。还有两位老人,是公公婆婆。”

吴妹一手抱着女孩,一手抱着男孩:“不哭了,不哭了。爸爸走了,还有妈妈,还有奶奶爷爷。”

两位老人颤巍巍地走到吴妹跟前,官大爷抹着泪:“白发送黑发人,不幸呀,不幸呀!”

壕爷看着难受,搬来凳子,让两位老人坐下。

吴妹哽咽着说:“我跟你们曾经是租房子认识的,官房东临走前跟我发了信息,让我照顾两个孩子读书。我会尽力的。人已经走了,活下来的才是最重要。我想这样。你们卖房子剩下的一点钱,要好好计划着用,两位老人和孩子要照顾好。我听官房东说你一个月才一千多收入,太少了。要不到附近我们的唐大饼餐厅干活吧,至少也有三四千收入。过几天,等你们把官房东的后事料理好了,我会让就近餐厅的店长来找你。孩子读书的事,我回去跟公司的人商量一下,会想办法支持的,只要我有能力,会支持两孩子读完大学。”

两个孩子扑通一声跪下磕头,吴妹伸手把他们拉起身:“孩子,好好读书,长大了再帮妈妈和爷爷奶奶。”

江兰开紧紧地握着吴妹:“真是观音菩萨,好心肠。”

离开江兰开的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壕爷开车送吴妹回出租屋。

“吴妹,你的心肠太软了。这世上像这样的穷苦人家很多很多,顾不过来的。”壕爷颇为感慨地说。

“说的没错。”吴妹点点头:“我曾经也是穷苦人家中的一员,也许今后还会回到穷苦队伍中。”她望着车窗外的星空:“去年的初夏,我们还很苦,官房东来催房租,还想性骚扰我们,他已经认错了。我跟他也没什么交集,交房租的事都是我的闺蜜子清在负责。可这事碰上了,就想尽所能帮帮他们吧,特别是孩子,我最不忍心孩子受苦。以我们公司现在的能力,是可以帮助两个孩子上完课程的。”

壕爷受到感动,忽然来了灵感:“要不这样吧,晚餐的时候不是苦于没有合作项目吗,看看我们两家公司能不能一起做点慈善事业,帮帮孩子。具体怎么做我不懂,你们研究一下,我出钱就是。公司这十几年赚到钱,也该回报社会了。”

吴妹转过头,看着壕爷:“好,这个想法挺好的,我就喜欢壕爷这种豪气。”

吴妹回到出租屋,看到惊人一幕。钱军正哭丧着脸,钟雨君和程子清、冷小姿正安慰着。她急切地问:“钱军他又怎么了?”

大家一看吴妹到家松了一口气,程子清嗔了一句:“又跑哪里去了,信息不回,电话不接。蒋珊珊说你跟壕爷出去,这么晚才回来,哼!”

吴妹拿起手机一看,确实几通电话没接,刚才忙于官房东的事,把电话放包里,没听到。见这么多人为自己担心,吴妹感到惭愧,于是,将事情经过一一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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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军听到又是官房东的事,有点不满:“不是说好了,把这个房子买下,再也不跟他有什么纠葛,怎么又来了。”

吴妹双手捧着钱军的脸,盯着他:“官房东自杀,我亲眼看到他死了,两个孩子成了半个孤儿。晚上壕爷来找我,在楼下吃饭,我收到官房东自杀托孤的信息,我能不去吗?”说着,她把官房东发的遗言给大家看。

“刚才壕爷送我回来的路上,商量一下,看看我们两家公司能不能一起成立一个什么慈善机构,帮帮有困难的孩子读书。现在我们公司也赚到钱,适当地回报一些给社会吧。我想请大家考虑一下。如果通不过也没事,我自己负责提供两个孩子上学。”吴妹说的坚决而深情,无法不让人动容。

程子清抱着吴妹:“不为别的,就为了你的善良,我们也要一起帮助那两个孩子。”冷小姿的内心受到震撼:“我从小过着优裕的生活,不能做到感同身受,但我一定要支持的。”

钱军本是孤儿出身,他直接说:“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我房子不买就是了,也要支持阿妹。”其实见吴妹是跑官房东家去帮忙,而不是跟壕爷约会,钱军就已放心了许多。

钟雨君开玩笑地说:“你不买房子,我妹就不嫁给你。支助两个孩子读书,我们有这个实力,没事。”

冷小姿见吴妹眼角仍挂着泪花,颇为伤感,也很是感动。

冷小姿走到跟前,用纸巾帮吴妹擦拭着眼泪:“姐,的确,这世上还有太多的人挣扎在苦难中。我在律所上班的时候,发现许多的官司,说白了就是因为太穷引发的。因为穷,父子之间、夫妻之间、兄弟之间撕破脸,对簿公堂,看了让人极为难受。”

她拿出手机,痛心地说:“刚才在朋友圈看到一则消息,说是一位妈妈因为没钱给儿子玩游戏,被儿子砍伤。苦难是人类的毒瘤,苦难会让人变得渺小,变得卑微,甚至失去人格。我是没受过苦的孩子,从小被父母呵护,在来到这个出租屋前,什么事也不会做。是你们,用苦难的经历启迪了我。我们这一伙人的创业努力,就是要摆脱苦难,做个有尊严的人。我们也要在力所能及的条件下关心他人的苦难,只要还有一个人是苦难的,其他人都有潜在的危机。关心别人,就是关心我们自己和我们的后代。所以,我会百分百无条件地支持姐姐!”

吴妹嗯嗯地说:“我也不是什么善心大爆发,碰上了,不得不去看看,能帮的就帮帮。那两个孩子,就当着是自己的弟妹好了。”

冷小姿见钱军一脸羞愧,知道他后悔了:“钱军,要不你负责了解一下这事怎么做比较合适,壕爷那边也会出资的,两家公司,对了还可以叫上旺步集团,大家一起出点钱,成立一个慈善机构,专门支助贫困学生读书。”

程子清补充说:“我觉得这个慈善机构要默默地做,不要声张。主要有几个考虑。一是低调一些比较好,不然人家以为我们钱很多,都来找麻烦。二是跟其他慈善机构区别开来,他们做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由我们自己决定资助对象,真正把钱花在贫困生身上。还有就是灵活,不受拘束。只要是合法的机构就行。国家慈善事业有许多规定,得理解透了才能去做,不要违反法律。”

钟雨君忽然问:“现在每天营业收入稳定吗?”

大家把目光投向钱军,他是总经理助理,管着这事。钱军脱口而出:“还不错,每天营业收入都在一百多万,周末达到两百万。如果要还张氏集团的一亿,现在拿得出。”

钟雨君想了想表示:“迟早要还的,先稳一稳,有足够资金积累了,争取春节前还掉。上次董事会决定的经营战略,就是不扩张,稳稳地把现有餐厅生意做好做扎实。一定一定要像爱护眼睛一样,爱护我们这个品牌,不能有丝毫的松懈情绪。”

说着说着,他忽然感慨了:“就一年时间,我都没想到我们的事业能做得这么大。中毒事件看起来是坏事,也启迪了我们,使我们更加有锐气更谨慎。因为中毒事件,旺步集团退出去,他们退出,旺七彩有可能倒下。但如果不倒,那些财产就成了我们的,等于旺步集团送给了我们一个亿。”

钱军看看三位女孩:“结果我们没倒下。为什么,因为吴妹的善良,让壕爷在关键时刻支助了我们两千万。因为小姿的舍身而出,借贷了一亿。有了这些钱,再加上我们有好的经营思路,所以才有了几何级的迸发。现在我们又决定要冷静,要稳定,这个就是有节奏地有起伏地发展,像你们女孩的曲线那样优美!”

女孩们哈哈大笑。冷小姿问:“啥曲线,是子清的吧!”说着,伸手去摸程子清的屁股。

程子清拍拍冷小姿的手,娇羞地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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