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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两人离开别墅,匆匆回到出租屋,吴妹拉着钟雨君进入自己的屋里,她想程子清此时一定在等着。

推开门一看,程子清、冷小姿、钱军三个人在屋里,见他俩回来气氛活跃了许多。程子清更是来了精神,她酷酷地打个响指:“最近事多,大家难得这么齐一起吃饭,走,好好撮一顿!”

五个人,手拉手,离开出租屋。

到了楼下,冷小姿转过身,问:“我们现在有这么多餐厅,想去哪家吃,大家随便挑。”

吴妹松开钱军拉着的手,拿出手机翻看着:“有些比较远的餐厅,店长常跟我抱怨,说我们都不去他们那儿吃饭。你看,郊区这家今天跟我发了好几条信息,让我们抽空去看看,要不今晚就去吧。”

程子清一锤定音:“好,走!”生活上的事,程子清说了算,其他人只有听话的份。

其实各家连锁店要求董事们光临,有几个目的,首先是可以直接跟上级公司沟通,重大事情当场拍板解决。另外员工们很想一睹各位董事的风采,他们早听说过,公司董事一个个都是帅哥美女,尤其是吴妹名声在外,来了餐厅,就像明星一样受到热烈追捧。

钟雨君开着越野车,带着大家,向半城半乡的郊外驶去。

从郊区唐大饼餐厅吃完饭返城途中,程子清接到张所长电话,他说别墅主人找到了,晚上将到出租屋把真相告诉大家。

当初是因为寻找吴妹,才让张所长去查别墅主人的,如今吴妹早就归队,似乎意义不大。不过钟雨君和钱军还是蛮想知道的,因为吴妹一直说别墅主人身份特殊,她也不清楚。这下揭开谜底,是件好事。

吴妹听到这个消息慌了手脚,她无法再为父亲保守秘密了。不过,即使大家获知别墅的主人是省领导金三三也没什么,推说自己不知道就行。至于她和金三三的父女关系,不到时候是不会说的,她实在不知道,说出这层关系会产生什么影响,大家会怎么看她。

张所长于当晚约九点到钟雨君屋里喝茶侃大山,但就是不说别墅的主人是谁,他非得等人齐了再公布:“上次叫我去查的时候猴急猴急的,现在查到了,人呢?如果不想知道我走啦!”

钟雨君朝着过道喊着:“大伙来吧,阿妹的神秘朋友马上露出真面目了。”

钱军吹着口哨从隔壁屋里钻出,程子清和吴妹勾肩搭背来了,大家围着张所长坐下,喝着钟雨君的好茶。

“别墅的这个人,阿妹帮他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家务保洁,也不肯暴露真面目,什么玩意儿。”钱军一想到这事就来气。张所长朝他伸出大拇指:“嗯,是很可气!”

程子清没多想,脱口而出:“我看不是什么正经人。”她想想不对呀,如果对方不好,那吴妹也不正经,赶紧纠正着:“不对不对,能跟阿妹混在一起的,应该没那么不正经吧。”

钟雨君哈哈大笑。吴妹朝程子清凶了一眼:“看好了,我是你最好的闺蜜,没有不正经的。”

钱军不以为然:“老钟,不要笑得这么猥琐嘛,子清也是一时气愤才出口误的。这个房东无非就是有钱的主。张所长,说吧,到底是谁这么厉害。”

张所长瞧了程子清一眼:“不是还有一位么,小姿呢?”

程子清给张所长添了茶:“算了吧,她又不关心这事!”张所长摆摆手:“她不来,我不说。”

钱军跑到隔壁把冷小姿叫了过来。

冷小姿见这阵势有点好笑:“知道别墅是谁真有那么重要吗,阿妹给他做保洁赚钱,没必要非得知道人家是谁吧,现在有钱人都不愿意暴露身份。”她对着张所长:“随便探听公民信息,有侵犯个人隐私嫌疑的。”

钟雨君嗯嗯表示:“小姿说的有些道理,但阿妹现在跟他从过去的雇佣关系,发展成为朋友。作为朋友,他又不肯暴露自己的身份,说不过去吧,所以帮阿妹了解一下对方是什么人也无妨。”

程子清挥挥手:“好了好了,听张所长说吧。”

张所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打印纸:“小姿的警示有道理,但这个别墅主人比较特殊,我得揭开他。大家听了要有心理准备,不要晕倒!”

吴妹的心怦怦乱跳。

钱军急了:“说嘛,别卖关子了。”

张所长拿起这张纸,在大家眼前晃一晃:“这事很不好查,我都放弃了。后来偶然因素才查到。这个别墅的主人叫钟雨君。”他见各位表情错愕,特别说明:“姓时钟的钟,名叫下雨的雨,君子的君。”

“啊?!”在场的人不约而同,瞠目结舌,他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程子清仰起头,拍着前额:“不会吧,开这么大的玩笑。”

冷小姿拿过打印纸:“不会是同姓同名吧,这里有身份证号码。钟叔,你的是多少,报来看看。”

钟雨君一脸懵逼,一口气报出一串数字。

冷小姿神情错愕:“不得了,确实是钟叔的,还有照片。怎么回事,有大别墅的人还跑这儿来租房子,瞒我们这么久。”

程子清“唰”地一声把打印纸拿了过来,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然后扔给钟雨君:“你自己看吧,不用跟我解释,跟大家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钟雨君拿着翻来覆去:“怪,怪,怪!这别墅至少要好几百万,我哪有钱买呀!但如果说搞错了,不可能把我照片放在上面,身份证号码也对。”

吴妹的脑海掠过钟雨君盯着看《戴珍珠耳环的少女》的情景,大约猜到了什么。

张所长提醒道:“想想看,有没有家人或朋友,可能以你的名义购置了这套别墅。”

钟雨君听罢似乎明白了:“有可能是他?”

“谁,是谁?”程子清和冷小姿迫不及待地问。

挡不住大家一再追问,钟雨君说出了一个让人惊恐万状的名字:“就是金三三!”

“你是说省领导金三三?”张所长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钟雨君点点头:“如果真是别人为我购置的,只有他才会。”

程子清结结巴巴问:“金,金三三是你什么人?”这瞬间的变化,让她脑袋抽筋,感觉整个世界都乱套了。

吴妹已经明白了,钟雨君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哥。她真想叫一声哥哥,却担心说出来大家会以为自己神经病。

钟雨君小声地说:“他是我父亲。”

钱军忍不住了:“真是神奇的故事。我就不明白,你一个大领导的儿子,混在我们这些贫苦大众中间,几个意思。好好日子不过,跑到出租屋干吗?”

“是啊,大公子,多风光,跑我们这儿体验生活吗?”冷小姿附和了一句。程子清已经呆在那儿,看上去有点傻了。

“我跟大家三言两语也说不清道不明。就一句话,我想过自己的生活,不受官场的任何影响。”钟雨君坐在那儿不想多解释。

张所长叹着气:“你们这是害我嘛,让我去查省领导的别墅。”他忽然想起了上回钟雨君在派出所的神奇经历:“明白了,上次钟雨君为什么在派出所会惊动林局长,局长亲自来捞人。这说明,钟雨君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在盯着。”

程子清下意识地捂着嘴:“太可怕了,定时炸弹呀!”

钱军调侃她:“大领导的儿媳,好风光!”

冷小姿借机开玩笑:“早知这样,我必须先下手呀,后悔莫及,悔呀悔!”

程子清握着拳头,朝着钱军和冷小姿,摆出打人架势。

张所长收起打印纸塞进包起身走人:“走了,你们慢慢激动吧。这事千万别说是我查的。我还要跟蒋珊珊结婚生娃。如果为这事,我丢了饭碗,讨不到老婆,你们得负责帮我找一个。反正你们有剩女,哼!”

冷小姿瞪了张所长:“这儿没有剩女!”

钱军问吴妹:“这么说,别墅里那个老男人就是老钟他爸了。跟大领导泡在一起,这,这,这什么事呀!”

吴妹嗔了一句:“谁知道嘛,他又没告诉我是省领导。”

正当大家要散去的时候,张所长又回来了,

他问钟雨君:“你怎么不姓金?”

钟雨君如实做了解释:“我原来叫金雨君,后来出国就随母亲姓钟,就这样。”

程子清有点陌生地看着他,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鞠了一躬:“大公子,以后请多多关照。”钟雨君趁势抱住她:“新闻发布会结束,都散了吧,子清要给大公子捶捶背。”

程子清帮钟雨君按摩了几下就回自己的屋里去。她不知道这事该喜还是该忧。说喜嘛,突然变成大领导未过门的儿媳,说忧嘛,对钟雨君的陌生感更为强烈。这个迷一样的男人,到底想什么,要干什么,她心中没数。

这事跟冷小姿虽然没什么交集,但也受不了钟雨君对大家隐瞒了这么长时间的秘密。她跟程子清和吴妹说:“姐,我们去找钟叔,让他把话说清楚。”

钟雨君见冷小姿气鼓鼓的样子,心想这丫头又要玩什么花样,站在那儿不动。冷小姿一把将他拉到座位上:“你看看子清姐现在神情恍惚,不都是因为你?还说多爱子清姐。”

吴妹补上一句:“今天下午在别墅,老钟还跟我说,要是有这么一个别墅,他就可以跟子清享受神仙般的生活。果然,这个别墅就是他的。”她心想,我也是金三三的女儿,别墅的没有,想到这儿自己也笑了。

“我已经将秘密都告诉了你们,还要我怎么做?你说嘛!”钟雨君见三个女人这个阵仗,觉得奇怪。

冷小姿走近摸着他的胸:“大叔,这不够。要把心掏出才行。”

钟雨君拨开手:“那你说,我该怎么掏心你才满意?”

冷小姿在屋里转悠着,一会儿转到钟雨君跟前:“我有三问,你来回答。第一问,为什么要对我们隐瞒你的身份,如果没有阿妹姐跟别墅的事,还要隐瞒多久。第二问,既然你老爸位高权重,你不用刻意去做什么,只要正常开公司做生意,就一定会成功。何苦跟着我们受累,这一年多来风风雨雨,有这个必要吗。第三问,知道你有个大领导爸爸,那么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为什么从来不提到他们。”

钟雨君嘀咕着:“我跟子清结为夫妻,肯定会慢慢地把心里的东西告诉她。我是活了半辈子的人,有点故事是正常的,没毛病吧?”

冷小姿听他这么说,真的生气了:“钟叔意思是,只能告诉子清姐,不能告诉我和阿妹姐?老钟,子清姐是你未婚妻,没错。我,还有阿妹姐,跟你一样是公司董事,你和我们一起创业共事,我没资格知道吗?”

程子清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能告诉我的,都可以告诉阿妹和小姿!”

钟雨君被冷小姿义正词严和程子清的真诚所震撼,只好如实道来:

“我确是有难言之隐。既然这么说,那就招了嘛。父亲仕途一路顺畅,在当科级干部时,就跟家里的小保姆搞暧昧,将人家弄怀孕了。我妈一生气,把保姆支走,补偿保姆一笔钱。父亲的官越当越大,母亲的话语权越来越少。我服兵役退伍后,母亲就带着我出国,陪我留学,我也在国外结婚。母亲因为无法融入异国他乡生活,就先回国了。回国后不久,患上恶性肿瘤。我惦念着母亲,就跟洋媳妇商量一起回国,她死活不去,说讨厌中国。在两者之间,我选择了母亲,离了婚,孩子归了她。办好离婚手续后就回国了。”

“母亲回国后第二年病情恶化做了手术,但情况未见好转。我一直没去工作,每天陪着在医院。那段时间,父亲常来探望,向母亲忏悔过往的错误,求之原谅。”

“母亲不治病逝,在弥留之际,交待我几件事。母亲是这样说的:‘我死后,你要自己去工作,或去创业。一定不要沾父亲的光,也不要用父亲的钱。’我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她说,‘你父亲的钱有可能不干净,用了不干净的钱会连累你的,所以不能用。不要利用权力关系做生意,即使暂时得到便宜,最终也会吐出,不如不要。对外要隐瞒自己的身份,靠实力和努力去创业。只有自己付出得到的,才是真实的。’”

钟雨君含泪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母亲让我好好找个中国媳妇,叮嘱我,媳妇只要善良就行,千万不能学你爹的花心。娶了谁,就好好跟人家生活。母亲把在美国买的一枚钻戒放到我手心,母亲说‘我是看不到媳妇了,到时一定要好好替妈妈表达心意,亲手给媳妇戴上戒指。’”

说着,钟雨君打开盒子,缓缓地把戒指戴在程子清无名指上。程子清伸着左手,盯着钟雨君,右手堵着嘴,力图不让自己哭出声,可是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掉了满脸。

她跪在钟妈遗像前,哽咽着:“妈妈,我是您儿媳子清,您在天之灵,请受儿媳一拜。子清虽无缘在您生前嫁给雨君,余生一定会跟雨君好好做人,好好生活。”

钟雨君抱着程子清:“妈妈要是知道雨君娶了这么好的姑娘,一定会多活几年。老天爷如此眷顾我,我还有什么理由不能好好地爱着子清。别人都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是春风十里不如你。子清,无论婚礼安排在什么时候,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夫君,永远的夫君。”

吴妹恨不得上前叫一声嫂嫂,咬咬牙,忍住了。

冷小姿紧抿着嘴唇,看着程子清和钟雨君,极力控制着内心的澎湃,好想上前抱住他们一起感动。

钟雨君亲吻着程子清额头:“母亲只有一套房子留给我,后来我把房卖掉,带着钱到南都,避开父亲所在的省会城市。到南都之前,我跟父亲有过一次交谈。父亲希望我留在他身边,不要离开。我说,只要父亲还当着官,就有人陪着,不用儿子操心。等哪天父亲不当官了,儿子就会回来。”

“我应该还有一位同父异母的弟弟或妹妹,就是那位保姆所生。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哪儿。父亲一直在寻找。我见过那位小保姆,那是我五岁的时候,她第一次到我家,是我开的门。后来听说是找错了东家,阴差阳错地成了我家的保姆,一个偶尔的小错,铸成了人生大错。”钟雨君感慨万端地回忆起往事。

吴妹听罢心里一怔,对着钟雨君叫了一声:“钟哥,我就是你的妹妹!”

冷小姿凑上热闹:“我也是你的妹妹!”

钟雨君情不自禁地点点头:“你们都是我的好妹妹!”

吴妹望着他:“我真的是你妹妹!”

程子清见状哈哈大笑:“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都喜欢我当你们的嫂嫂。”说着,她把吴妹拉到左边:“我们本来就是世上最好的闺蜜,是不是妹妹不重要的。”把冷小姿拉到右边:“别人也许不知道,我懂得,你的钟叔,他真的很疼爱你。”

吴妹突然哭笑不得,想想就不说了。她想,此时贸然说出自己就是那位小保姆所生,会不会让大家无法接受呢。

其实,程子清稍为联想一下吴妹的身世,应该不难发现她最有可能是钟雨君的亲妹,但此时的程子清,已经陶醉在幸福中,对其他任何事情都没有感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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