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佳阳瞥了一眼覆在自己手腕上的手，一脸淡定，“你不说我还真把他忘了，不给他打个强心剂还不行。要不是待会儿有他，我一定得多吃几口生蒜。”
王林昭觉得这有点荒唐，完全不像秦佳阳会说的话，他本以为这次事情败给了内鬼败给了那边的刻意算计，秦佳阳会……生气，惩戒，之后继续雷厉风行，还得提醒手下那帮小崽子们皮绷紧一点。
但这件事，像是只泛起一点小浪就马上平复，秦佳阳的心情并没有什么干扰。
为了见面让对方不爽，吃大蒜？
真是……童真。
“真的要撕破脸？”
秦佳阳拿起勺子舀了一口，裹着薄面皮的馄饨在汤汁里晃动着被递进嘴里。
他咂吧了几下嘴，也不顾什么斯文，低着头吃东西，回得也漫不经心，“你不是知道吗？我们从来没有谁强谁弱的分别，他想抓我把柄但还动不了我。可他，我手里他的把柄如果要出，他不仅头上的乌纱帽保不住还得身败名裂，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这次王林昭不再说话。
对方吃到最后喝了口汤，又带起自己碗里的一个小馄饨放进他碗里。
王林昭抬头看，秦佳阳只挑了挑眉。
当初，他们一切刚开始的时候，秦佳阳嫌自己这个跟班体质不好，丸子，烧鸡，馄饨，能留下一口的就丢给他，说是长身体。
这么些年王林昭经历得多了，体质比以前是肉眼可见的飞涨增强，但他知道这可不是托秦佳阳那杂七杂八的投食行为的功劳。
……
老太太是开的早餐铺子，忙活到现在，过了饭点人也没多少了，她收拾着等待最后一桌客人离开。
这一桌客人，一个穿西装打领带，一个随意地只穿了便装，她做小生意做得久了总是习惯对人多些打量，这两人和她平常见的那些就完全不同。
她一开始以为这会是上级下属的对话，那么那个穿便装的就一定是下属了，可两人对话的时候西装男人眼里的担忧和顾虑对比便装男人的轻描淡写就显得要节制尊敬了很多，那么是反过来？当她看到便装男人把馄饨递到西装男人碗里的时候她觉得自己错了，应该是朋友吧？
“老板，结账。”
便装男人正巧对上她探究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方的态度很温和，她却觉得有些不自在和畏缩，像是被看穿了一样。
“来了，”老太太马上笑着走过去把钱收了，又找零，直到送走他们，她才松了口气。
两人上了车，秦佳阳直接跨进了副驾驶。
“怎么了？”
“吃多了，胃里不舒服，坐后边难受。”
“……”
十多分钟后，王林昭驱车到达约定地点。
望江茶楼，在本市算得上数一数二，但秘而不宣的是这家茶楼是只供某类特殊身份的人提供服务的，常人根本无法进入。
这栋建筑与市区那些光鲜又古板枯燥的办公楼完全不同，说它商用还不如说它是一位主人买下的独栋别墅。
它位置偏远，楼房外壁是满目绿意，不知从何处生的翠绿的藤蔓绕在四壁，倒更像是年久未住过的老房子，可那门口的花草却像精心打理。可就算陈设再老旧，格局再老旧，它依然是栋好房子，因为只过来这里商谈某些事物的人就能为它撑起一切。
王林昭早年也和秦佳阳来过这里和人谈交易，但对秦佳阳来说这不是一个好选择，长期在同一个地点进行交易，迟早得被警察盯上。
他虽然靠转战商业洗清了自己，但在某些不懂见风使舵的警察眼里，他依旧是一条还没上勾的大鱼。
所以这个地点，没多久，就被秦佳阳舍弃了。
但这些担忧对前几年侦破多起大案要案，现在在本市炙手可热的张警官来说，却是一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好地方。第一:张辛原权利够大；第二：张辛原没有污点。
至少在其他人眼里看来是这样的，这个警察虽是好打官腔的笑面虎，但“三害”一样没沾，很多眼红他权利的人想找出他贪污受贿的证据，哪怕一条香烟一箱名牌酒都没拿住过，反被张辛原掐住七寸，招招致死。
久而久之，戳他脊梁骨的人少了，巴结奉承的人却多了。
可张辛原才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处事圆滑且决断非常。人啊，爬到那么高的位置怎么可能没有点灰色地带为自己加持保驾护航，关键在于你把手伸到了不该伸的地方之后，还能不能把自己的尾巴藏好。
秦佳阳笑，是他没有污点吗？是你们没有抓住，他人生中最大的一个污点。
“秦哥，下车吧。”
王林昭来到车前，替他把车门打开。
只看到眼前的阵仗，秦佳阳的笑意就更深了几分。
门口竟然还兴师动众站了一列保镖，张辛原啊，张辛原，你这算不算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是更惹人怀疑吗？
秦佳阳好笑地摇摇头，这么兴师动众也证明一点，张辛原确实拿他没办法，他们之间的牵扯他不敢让别人知道，所以，
“秦哥，张辛原包场了，这里一辆车都没有。”王林昭环顾了一下四周，在秦佳阳耳边低语。
“我知道。”
两人一脸闲适，像进自己家门一样，缓步迈上台阶，即使在最上面那群保镖戒备的眼神看着，也没什么危机感。
“对不起，先生，您是哪位？”
秦佳阳摆摆手，“张警官难道今天还约了其他人？”
保镖相互之间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鞠躬：“您稍等，我去确认。”然后顺从地退下，进了大堂。
不一会儿，刺啦刺啦的声响从保镖的腰间传来，保镖抽出对讲机，走到了远处。
秦佳阳并不介意，反而扬着头看着楼上的某一间，诸多感慨。在他的视线里那扇窗子米色的布帘突然动了一下，唰地一声拉上了。
“先生，麻烦你接受一下检查，”保镖重新插好自己的对讲机，从旁边抽出检测设备立在两人面前。
王林昭下意识往秦佳阳身前跨了一步，他觉得这是一种轻慢，但秦佳阳只是扶着他的肩膀让他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