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来了!”
顺着官员指着方向,众人看了过去,这对新人手持红绫锦花相连,新郎走在官员朝廷一侧,样貌不凡,与凡间所传的不差分毫,一身玄衣红纱,相接处都以金丝想绣,华贵不凡。
尽管众人道喜万千,这位王爷的眼神却丝毫没有离开过身边的新娘子。
新娘如以柔走在仙门一侧,绣金凤凰盖头遮霞面,缫丝撺金线正红色嫁衣大氅,以正房之妻迎娶,足以见对她的重视。
玄亦言借着众家站立贺喜的时机,溜出一缕灵气往朝廷众人中去。
“那人没来,”枫懿开口,“似是病入膏体,不宜出行。”抬眼看高堂之上的另一位并非当今圣下,而是一位长者,“座上是当今太傅,与新郎多年师徒之情。”
“活着就好。”玄亦言说罢坐回席中,与不远处的秋星梵对视。
前面的婚宴进行中,后园梅花林下紫衣之人站立,踱步不止,焦急万分。
“舅舅,”玄亦言从梅林另一侧出现,往秋星梵方向走去,“何事这般焦急?”
“血池之事已经暗动不止,不可拖延多日。”
“待宴席结束,便往阙兰山处去。”玄亦言手指现一缕灵气,在空中腾化一符咒,交于秋星梵,“此符可保数日安宁,还劳舅舅将其以镇压之用。”
秋星梵点头,将符咒收好,突然将玄亦言拉在身后,道:“如监事,何事不可出来说,春日也有寒气,别在暗处伤了自己。”
果不然,如桀从假石旁走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作揖道:“如某不胜酒力出来透了气,不忍打扰两位叙旧,不料如某道行浅薄,惊扰两位,在此还请两位恕罪。”
秋星梵道:“如监事舌灿莲花,说得甚好,秋某佩服。”
如桀浅笑,望向身后的玄亦言,道:“玄师姐,玄门仅你一人,若不在席,恐家主要寻啊。”说罢,行礼作揖,“如某告退。”
秋星梵环视四周,说:“赶快回去,有事再风华信通知你。”
玄亦言点头,往秋星梵的另一方向离开梅林,却不禁想到方才如桀的话,为何要提醒我?
婚宴上,如家一小徒急忙忙地跑到如初之跟前,附耳轻语,只见如初之脸上表情不变,缓缓的问到:“看得真切?”
“是,属下不敢妄言。”小徒应如初之的意思退下。
如影之见到亲信离开,恐觉得又会有事发生,走到如初之跟前,“你又让他做了何事?”
如初之依旧那副模样,浅笑安然,道:“他去提酒来,影之你为何对我戒心如此?”
这般说辞根本劝服不了如影之,但碍于在婚宴上并未有所回驳,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端着手上的杯子往后厅去。
如初之目送她的离开,脑中却始终是她梨花带雨的那句:你连以柔都下得去手,下一个是我吧......
拜了高堂,洞房之喜。
如以柔凤冠披霞,一身朱红嫁袍,正坐于王府正房之寝。静坐冥想,丝毫没有半分大喜之色。除了脸上的妆容添上几分喜气,便是整个人也透着绝望和戾气。
门外响起喜婆子的声音,在如以柔听来,刺耳十分,“王爷来见新娘子了!”
随之便就是如以柔的丈夫暮王爷的声音,“退下吧,别扰了王妃。”
话落,推门声响起,男人走到她身边。并未说话,而只是走回了桌子边,拿起喜杆走了回来,柔声道:“知你不喜欢这些俗礼,但也是图个吉利,好让你卸了妆面休息。”
“嗯。”顶着数十斤的凤冠,如以柔的脖子早已经不能承受了,“不劳王爷麻烦。”自己掀开红盖头,走到妆台前坐下,卸了脸上的妆面。
始终没有抬头瞧上这暮王爷一眼。
暮王爷放下手里没有起到作用的喜杆,坐在桌边的椅子上,道:“我带了些吃食回来,你吃些再休息。”
新娘子妆面重,口脂沾水便落。一般都有新娘子的娘亲或者姐妹都会来送吃食,再上妆。可如以柔早已经没有了娘亲,如影之活动受限进不了这王府,这才一日未食。
这位王爷也算是心细如发,趁着如以柔吃饭的时间,自己走到柜子便拿出新的被褥,竟亲自打起地铺来。
如以柔听见背后的动静,回头一看,惊问:“王爷您这是.......”
暮王爷回头对上如以柔的眸子,竟脸红起来,“娘子出生仙门,果然不俗。”
这般一说,如以柔心下竟生出一丝羞涩。方才没正眼看这传说中的异姓王爷,本以为是个粗鲁不知礼数的中年之人,竟是一个年轻、颇有风采的少年之人。
“不知王爷这是何意?”
暮王爷笑着道:“本王四处征战,早就学会了这些整理被褥的活,”还指着地上铺好的被褥,“王妃瞧可还好?”
如以柔十分意外,自己甚至还在想如何不与他同床的理由,谁料他先准备好了。
“本王身上戾气重,手上万人鲜血。娘子是仙门中人,就算是本王半月前便日日沐浴焚香,也是有所忌惮,不能辱没了娘子的仙家灵气。”说着,竟自己傻笑起来。
如以柔何曾想过从未谋面的人竟如此对待自己。谁人都说仙家高尚,可是她不就是这所谓高尚的牺牲者吗?如今这般入了朝廷,也罢,有这么一个在乎自己的,又在乎什么仙门还是朝廷呢?
那几声憨笑惹得如以柔捂嘴轻笑起来。
“嗯?可是笑了?”
“王爷.......”
“穆卿,娘子唤我名字便好。”
“穆卿,”这位暮王爷应了一声,如以柔道:“让人瞧见堂堂王爷睡在地上不合规矩,我睡地上便好。”
“不可!本王好不容易娶到娘子,得捧着,怎可让娘子受了委屈!谁要是敢乱说,赏了板子去!”说到这停了下来,看了看如以柔,脸上笑容不减,“这王府就你一个女主子,下人们都听你的,账房有请来的先生管着,除了军事和朝廷之事都是你说了算,可好?”说着,拿起桌子上的苹果,咬了一口,见如以柔没有回答:“娘子也可以什么都不管,吃喝玩乐便可。”
“嗯,”如以柔道:“吃完这个便睡吧。”
穆卿赶紧把苹果放在一边,接过如以柔退下的中衣、外衫挂在屏风上,不料外面响起了吵闹声。
如以柔看了眼他,“这是谁啊?”
“娘子且睡,是些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去看看便回。”说着帮她盖好被子才拿起外袍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