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吉尔的眼睛瞬间张大。
他顿了顿，抓紧了怀里的挎包，咬着嘴唇，抬头看向芙蕾雅：“如果我如你所说，真是神灵的话，那么……那么……我的家人又是什么？他们难道是虚假的吗？还是我是虚假的呢？”
芙蕾雅愣住了。
维吉尔不愿意再说下去了，他飞一般地逃离了这里。空留芙蕾雅一人在桥下向虚空呆呆伸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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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吉尔在大街上奔跑着。他的眼泪早已夺眶而出。他很想对着天空大喊着，表示自己的人生不是虚假的。如果自己是芙蕾雅说的神灵，那么自己就是篡夺了真正的维吉尔的家人、篡夺了他的未来、篡夺了他的人生。
他一边跑一边用袖子胡乱擦拭着满脸的眼泪，也不顾自己究竟在奔跑中撞了多少人。他第一次无视周围的叫唤，只顾着自己的心情往前冲。
当他终于走到家门前的时候，又不敢伸手推门。维吉尔害怕熟悉的家人一个个消失无踪，留给他的是一个空无一人的废弃屋子；亦或者他们完全不认识自己，客气询问他是谁。原本他从未考虑的事情正一件件地充斥在脑海里，令他心防濒临崩溃。
这时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推开了眼前的那扇大门。
“与其在这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胡思乱想，还不如用这双眼睛去确认一下。”芙蕾雅恢复了人类的形态，温和地笑着。
“来吧。”她拉着维吉尔的手，走进了那座他十分熟悉的房子。
他想抗拒，但是又情不自禁地跟着她走进了屋子。姐姐听到动静走出来，看到维吉尔。
“维吉，这是谁？”她好奇地问。
芙蕾雅挥了挥手。姐姐的脸上出现了一阵恍惚，随即又上前拉着芙蕾雅的手说：“原来是芙蕾雅，好久不见了。刚才没认出你来，真是抱歉。别傻站在这了，快进来。”
他们跟着姐姐进屋。趁她去准备茶水的时候，维吉尔悄悄扯了扯了芙蕾雅的衣角：“你做了什么？”
芙蕾雅勾起嘴唇：“没什么。就是修改了她的记忆。”
维吉尔手僵在了半空中。
芙蕾雅补充了一句：“刚刚是我不好，没有考虑到您的心情。现在我尽量不会干扰您目前的生活。”
“你不会强行把我带走吗？”
“不会。”
维吉尔松了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抱住了头：“你刚刚给自己立了个什么人设啊？也和我说说，否则我在姐姐面前不是暴露了？”
芙蕾雅双手抱胸，半眯着眼睛微微翘起嘴角：“我是曾经寄住在你家的芙蕾雅，之前因为家事和父母一起离开了这个小镇。现在我父母病亡，一个人回到了这里。”
“感觉有点奇怪啊，这个设定。”维吉尔用手托着下巴思考着。
“这些事情怎样都好。反正他们都会默认接受的。在经过我的记忆修改之后。”芙蕾雅歪着头说，逆着光站在窗前。她回过头来，窗外照射进来的亮光给她披上了一层不真实的轻纱。
“你这样随意操纵人的记忆，你有人性吗？人的记忆和感情，不是可以被随意操纵的玩物。”维吉尔忍不住问。
“毕竟我就是这样被创造出来的。”她回过头重新看向窗外，“被您。”
维吉尔沉默了一阵，轻声说着：“是这样吗。”
空气中又是一阵可怕的寂静。
“那你知道爱吗？”他小声说道。
“不知道。我只在乎您现在是否安全。”芙蕾雅转过身来，看着维吉尔说道。
“我会让你知道的。如果我真的是你所说的神的话。”他看着芙蕾雅乌黑的眼睛，认真地说。
芙蕾雅似乎有些惊讶，但是许久便露出淡淡的笑容。
“我会期待的。”
***
当姐姐端着茶水走进小小的客厅，看见的就是这一幕。黑发的女子背靠窗边，歪头看着窗外。维吉尔坐在桌子前面，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姐姐放下手上的托盘，笑着打破了这一寂静。
“芙蕾雅好久不见。维吉尔这小子真是没有礼貌。明明我们几个人以前都在一起生活的。”
芙蕾雅看着往桌上分发茶水的女子，看着她那憔悴的脸，看着她长年浸入水中劳作肿胀发红的手。
“贝雅，我会一点治疗术，让我看看你的手吧。”她突然开口。
“没事的。芙蕾雅，我不过是一个粗人。就算治好了，久了还是变成这样的。还不如不——”姐姐——贝雅特丽齐赶紧把手放到背后，低着头说。
芙蕾雅走到她的面前，拉住贝雅的双手。一旁的维吉尔也惊讶地看着她们。
“没事的。相信我。”
贝雅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像是浸入了温暖的热水之中，她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在发光。手上细小的伤痕和红肿足迹消失，不一会儿她就发现自己的手恢复了正常。
她不停地摸着自己的手，泪水仿佛失了控一般滴落在地。
“芙蕾雅，芙蕾雅，你是怎么做到的？”她又笑又哭地看着黑发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