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语然不可思议地看了看他,然后微笑着看向高芸芸:“高少爷醉酒了么?”
高芸芸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她嫡兄的衣袖:“宋姑娘是祖母……嗯……特意请来的客人。”
她不这么说还好,她一说,高少爷的脸色立刻又难看了几分,他能不知道祖母到底是个什么安排?
祖母当真是年老昏聩了!
宋语然才不管他们,兀自悠哉乐哉往前堂去,路上遇到折回来寻她的青玉。
“姑娘。”青玉眉开眼笑,“那些爱美的小丫鬟都来问我!我按照姑娘教的都说了。”
小丫鬟再是爱美,也穿不了她做的衣裳,都是带着各家主人的指意来问或者精明些的问完了再回去讨赏。
消息放出去,事儿就成了一半。
宋语然心情甚好,再看一屋子的太太小姐们仿佛看见了一个个金光灿灿的钱袋子。
她们眼中那种,或嫉妒不满或疑惑羡慕的神色都被她一一忽视,笑语晏晏地安稳坐到席散。
众人一一告别主人归家。
宋语然无心与高家人周旋,很快提出告辞。
高老太太看着她温和的笑,让近身伺候的婆子递给她一只红木匣子。
“我与姑娘一见如故,老婆子的东西希望姑娘不要嫌弃。”
一见如故么?她并不觉得。
宋语然垂眸双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眼,却是一对通体碧绿色泽莹润的镯子。
她委婉的推拒:“老太太,这礼太贵重了……”
“听说姑娘独身一人,老婆子甚觉怜惜,呵呵,姑娘要是不嫌弃,日后自可常来常往。”
这话就说得十分露骨了,还带着一种上位者高高在上,对弱小的怜悯和施舍。
宋语然心中不悦,将匣子放在桌面上,恭恭敬敬服了一礼。
但神色清冷:“多谢老太太高看,可我一向性子沉闷,只怕老太太要嫌我无趣。”
她看了眼老太太身旁地高芸芸:“府上大小姐甚是讨巧可人,老太太何必舍近求远?”
不知不觉间,态度变得十分坚决。
说罢,告了罪离去。
高老太太面上看不出别的,依旧笑呵呵,叫了高芸芸出去送一送。
直到人走了,才收起了表情,端了茶慢慢喝。
她下首站了个伺候的老婆子,小心翼翼地问:“听说那宋姑娘厉害着呢,要万一她不同意……况且少爷与老爷他们……”
“哼!”老太太将佛珠一顿,“他们?指望着他们,只怕高家的名声就完了!”
“她不过是个孤女,家中连个亲长都没有,咱们高家她还能看不上?”
“等进了门,将她拿捏住,还怕她翻天?”
高老太太一脸的不以为然,要不是看她有些手段,听说经营着许多分号的春风酒楼、春风客栈,很是有些家底的份上,她用的着对这么个不知规矩傲慢无礼的小丫头片子和颜悦色?
别看她今日高傲的很,看似并不乐意,无非自抬身份罢了!
老婆子深以为然。
高老太太沉沉吐了口气,吩咐道:“待前院宾客散了,让老爷和少爷都过来。”
高老爷送完最后一个宾客,揪着高少爷的耳朵就去了高老太太的正院。
高老太太眼皮子撩了撩他们爷儿俩:“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的决定是错的?”
岂止是错的,简直荒唐!
那个宋语然是个什么德行?这样的人嫁进来,家里还能有安生日子吗?!
高老爷头一个就不同意,但他一贯沉得住气,并不接话。
高少爷见他如此,误以为他也想叫自己娶了那个可恶的女人,立即不干了。
“祖母!您可要为我做主,好歹我们高家在凉州城也是有名有望的!怎么能娶那样的女人进来?”
高老爷觉得这个一贯不着调的儿子,今次倒说了回有道理的话。
高老太太一向疼爱这个唯一的孙子,但这件事上却不容他异议。
她捻着佛珠,面上带笑,目光却十分锐利:“你说说看,她是哪样的女人?”
当然是,狂妄!凶悍!霸道!泼辣!可恶!目中无人!不要脸!不温柔!
高少爷有一肚子的话等着骂她,可接触到老太太犀利的目光,忽然就成了锯嘴葫芦。
“她……我……反正……”
“是因为你摆弄她不成,反而被人家讹去了八千两?”
这是高家父子俩的耻辱!就因为这个,家里都没过个好年!
八千两能做多少事情?
整个凉州城可以燃放整整三个日夜的火树银花!
那么多钱难道是大风刮来的?
那是他辛辛苦苦挣来的!高老爷由不得愈发气愤。
高老太太端坐着,一眼看穿了他们的心思,无奈叹气,竟然如此目光短浅!
“你们只看到她让你们损失了八千两,怎么不反过来想想?”
高老爷若有所思,高少爷不屑撇嘴。
“她只是个孤女,又嫁资丰厚,嫁进来可不就都是咱们高家的了?”
“瑞儿粮草上的亏空也不怕填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