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脚回到王府,慢慢写下为云澈求情的书信。
后脚霜晨闯进了书房。她声音平静但也微微颤抖“闽王殿下,自杀了。”
在听到闽王二字时我攥紧了毛笔,她这句话说完啪的一声毛笔被我用力折断扎入手心。
“霜晨,大哥是在逼我,他这是用他的死来逼我。”
云澈一死我和女帝再无和缓可能,他最后也还是恨云家,恨他自己的兄弟姐妹。以前总以为他最看得开,到最后是他最看不开。
看来,女帝也要见我了。
“霜晨,你坐。”
霜晨站在对面摇头,我疲惫扶着头望着她“想要结束一切,有什么办法?”
她开口道“争斗从不会停止。”
“是啊,不会停止……”我微笑看着她“本想写些什么,想来已没了时间。霜晨,有些事想要嘱咐你。”
“殿下……”
“接下来,你要听好我说的每一句话。”
她面露愠色“殿下,别说胡话。”
“你看你,非要到现在才不生我气。”我红着眼躲开她的目光。她嗔道“骂你反倒开心,不是说胡话又是什么。”
她从前也是这般对我嬉笑怒骂自由自在,直到尚显川死,才变得冰冷恭敬。
我知道她爱尚显川,可……不是她的良人。
“罢了,不和你争论。”我将污了的信折起用砚台压上,继续说道“最担心的是旭儿和云寒这两个孩子,云寒有两个去处,元王爷和云柔处都能容得了她,问她想去哪个。旭儿……你们若是喜欢他,便养着。若是嫌弃他闹人,送予沈放,他必定不会亏待他。”
霜晨哼了一声“都是你养的孩子,凭什么让别人替你养,自己养着。”
没理会她的话接着说道“再者就是你们,跟着我每日都过得提心吊胆。王府还有一些积蓄,你们拿了银子购置田地做个普通人也是极好的。”
细细想来我惦念的也没有什么了,云澈大哥的王妃,女帝也会留她一命吧。赶尽杀绝说出去,终究是太过难听。
霜晨半跪下来“女帝没有想要杀殿下。”
“云澈死后她也会觉得我对她心存芥蒂,多加防备,他人看起来也是如此。她不杀,有人担忧我谋反也会杀我。”
话止于此她恍然大悟“元王爷……”
云澈大哥你一定没有想到,除了我坐拥徽州军反了女帝我选择了第二条路,死在女帝面前,利用她一点点愧疚感为所有人赢得一条生路。
徽州军从来都是帝王之军,不是我的。母帝给了我军队,是让我辅佐皇姐,而不是让我祸害大霖的。
又点一根长烛,刚刚点了起来就听得整齐的大队人马脚步声。霜晨在门外低声道“陛下……传召。”
我正衣冠后低头看着那封没写完的信,再也送不出去了。
推门走出时,宝华带着的禁军人高举火把照亮了整个院落,原来一张向冷清的栗王府还会容纳如此多的人。
宝华恭敬行礼“陛下传召。”
“这么多人?怕我跑了?”
她摇头“陛下口谕,保证殿下途中安全。”
看来她也知道,元王爷要我的命。
想来觉得可笑,女帝又忌惮我,又要保我。
一路上宝华神色忧郁,她靠近我小声耳语“殿下杀了我离开吧,离开盛京。”
我摇摇头“你都知道女帝那里也不一定是安全的,对吧。”
宝华垂眸不语驾马加快了步程,我抬头望着天空,没有月亮和繁星。平星街瞧不见了星星,无趣。
最后一次走着长长的石板路,这条路今日却觉得格外的短,转眼间就到了御书房。
踏入御书房时第一察觉的是香炉里面的香换了,抬头便瞧见她坐在龙椅之上盯着我。
她第一句话说的是“这香是郁丞新送的,你喜欢?朕送你些。”
“陛下忘记了,我不喜香。”
她哦了一声“是朕忘记了,你自幼讨厌香味。来人,赐座。”
宫人搬来了椅子我坐了下来,手上的血已经凝固,她的目光一扫而过。
女帝一手搭在奏折上不停摩擦“阿笙,朕……听了郁丞的劝告,本想留闽王一命,可是他倔强,怨不得朕。”
“他的尸身……”
女帝轻咳“谋逆之人,入不了皇室宗祠,但朕让人安葬了。”
我浅笑喃喃道“皇姐我知道我让你为难了,杀与不杀的决定你无法做出。既然这样,我解决了你的困境,不牵连他人可好?”
“好,你要我做什么决定?”
我从怀中拿出一把小匕首,抬头对她说“因为我试图伤害你,所以你可以杀我。”
她拍桌站起身“胡闹!阿笙,这事我们再论。”
我摇摇头“云笙从未有谋逆知心,徽州军沈放为首,忠于陛下一人。今后没了我,皇姐可要当心些。日后须扶植一人替代何御史与郁丞维系朝堂平衡,赫王要多加提防,元王爷对帝王无二心,我相信她一定会给予你很大帮助。”说罢我将匕首直直向她甩去,叮的一声匕首被飞镖打过转了方向从侧方向我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