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相亦不来的日子过得极慢,我便得了空闲就坐在王府地牢之中。
每次我去,尚荨音都是呆坐靠在潮湿冰冷的墙边。冬日地下刺骨寒,我站在此处从脚心传至头顶都是刺痛,硬撑着身体不适只一言不发望着她。
尚荨音突然抬头问我“为何近来……多……空闲……”
“本王来陪你不好么?”我瞄着她“快过年了,有什么想要的吗。”
她沉默良久“一个……问题。”尚荨音费力的言语,抬起只剩一只的眼睛盯着我。
“说。”
“你……爱……云帆,对吗?”尚荨音说着说着笑起来,嘴角弧度诡异,笑容瘆人“你爱你的哥哥。”
我本身嘲讽的等她发问,好在冷言冷语讥讽她一番,可在她问出口的那一刹那我的笑容顷刻沉没。
“呵呵……呵呵……”她咯哒咯哒的笑起来,薄弱的身体起起伏伏。
“本王不介意你胡言乱语,”我将身上厚重的披风扔给她,尚荨音瘦小的身体立刻被包裹一团,她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紧紧围在身上不肯放手。
“尚荨音,想离开吗?”我问她。
她贪恋着温暖,听到我话语的一刹那惊愕的呆滞在原地,缓过神满目泪光向我跪下“云笙……出去……我……”
我挑眉从怀里拿出一块圆镜,另一只手抓住她的头发迫使她直接面对镜子里的自己“还想离开吗?”
尚荨音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缓缓抚上自己眼睛是的疤痕,不敢置信的尖叫着用长长的手指甲狠狠的挠自己的肌肤,整张脸在她的癫狂之下血淋淋。
“霜晨,今天把她带出去看看雪景吧,”
霜晨提起她,数年来这是尚荨音第一次迈出地牢。
地牢入口在花园假山处,霜晨将她扔在花园凉亭边便离开替我再取披风。
我咳嗽几声斜目看向坐在雪地上,被阳光晃得睁不开眼睛的尚荨音。她用手挡着光,良久后才不可置信的望着周围。
我望着尚荨音那满足的神色不自觉笑起来,她也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我仍记得,初识那一日,她不知我是皇女。书斋外大雨她将手中油纸伞递于我,自己奔走雨中。
“可我……还是……想……要自由,”尚荨音抓着一把雪喃喃“我想……见……青蘅。”
“……”不愧是她,牢牢抓住了我心软之时,可今日我也困于王府,她这个愿望我怕是不能应允了“改日。”
我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拉起,正将她带向假山,便听见有人不可置信道“云笙。”
是郁相亦。
我阖眸将尚荨音挡在身后,微笑问“郁丞前厅候我,待我处理完这边的事便去寻郁丞。”
“你在做什么。”郁相亦快步向我走过来,攥住我的手想要将我推开看清想要身后之人。
可我是武将,他是文臣,他想推开我恐怕是难了点。我只晃了晃身体,伸手将他推开与我两步之遥“郁丞,劝你不要多管本王的事。”
郁相亦目光始终追随我身后的尚荨音,他担忧道“你如此做是触犯了大霖律法的,必有后忧,”
“本王知道,”我沉声回答,挥挥手让为二出现带走尚荨音,郁相亦蹙眉“她是谁?竟让你将她折磨如此模样。”
我最不堪的一面被他撞破,我也无可辩解,他看到的就是事实。
我顶着一身寒气微微歪头“她是谁又如何,郁丞是想同女帝参本王一本吗?本王如今的处境,也不差郁丞的落井下石。”
“你不该是这个模样,”他痛心的望着我。
“本王曾经是什么模样,郁丞又不曾见过,何来惋惜。你所在盛京见过的本王,都是本王藏起所有不堪伪装成一代贤王的我,你现在看到的,才是真正的我。”我挑眉,一副不在乎模样,心底却不愿他再同我继续恶语相向。
郁相亦沉默,他别过头去咬牙,我心中越发的寒凉。下一刻他将身上的披风替我系上“我不是同你来吵架的。”
我低头盯着他系好的布结。垂下了头,声音微弱“我也不是想同你这般说话,可……”
可我不能将我的慌乱和软弱显示出来,这是我的本能。
“过几日便是除夕,女帝命我来送你去闵王府,”他顿了顿“只有一个要求,让闵王交出名单,不要再负隅顽抗。”
果然,女帝怎会对他好心。
霜晨替我收拾了东西,郁相亦亲自陪我坐上了马车去往闵王府。
路上,我挑起布帘看向街道,前段日子的血腥已经散去,好似从来没有发生那场变动一般。
郁相亦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喃喃道“那个铺子应季时冷藏了许多城南的荔枝,待你到了闵王府,我便买一筐给你送去。”
“我不吃荔枝,”我放下布帘。
“你年幼时不是最爱吃……”他话说一半解释“女帝提过此事。”
“那也是云帆三哥爱吃的,他走后我便也再不吃了,”
郁相亦神色复杂,搭在腿上的手指点着膝盖,眸中若有千般话语,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他死后,你不下棋,不吃荔枝,他就真的这般好,值得你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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