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顺天府继续审案,董宇恒作为主使嫌犯自然要被传唤到场。而余馥斋这边也需要派相关人等当堂作证,肖锦想去,却被沈其音死死按在了报社不放行。
“你去干嘛?昨晚的事你又不在场,作个什么证?还是你想去公堂上说说咱们是怎么算计那个贼小五的?”
“不是!你别忘了,小爷可有一双福尔摩斯一样的慧眼。有我在公堂之上,那董宇恒敢说一句谎话,立刻会被小爷我拆穿的!”
“你当顺天府尹是吃干饭的吗?说的好像就你一个人长了眼睛似的。那董宇恒胸怀狭窄,心浮气躁,真要在张士寻面前耍花招的话,吃亏的只会是他自己。你到那公堂上起不了太大作用,反倒容易画蛇添足。按常理来说,昨夜起火,你我作为毫不知情的东主应该是今天早上,也就是刚刚才得到的消息,而且定是一头雾水才对。你这么急吼吼地去衙门作证,是想让人觉得你能掐会算,未卜先知吗?”
肖锦从来都说不过沈其音,这回又被驳得哑口无言,只好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感叹道:
“可惜了,董宇恒那孙子吃瘪的样子,爷爷我不能亲眼看见了。”
董宇恒吃瘪的样子,沈其音也想看。不过她并不着急,因为那家伙的倒霉日子才仅仅开了个头,有的是机会呢。
“别光想着董宇恒那边。肖锦我问你,作坊的管事和护卫都吩咐好了吗?他们才是主要的证人。”
“放心吧,你教的那套说辞他们都背熟了,而且又不是说谎,不会出什么纰漏的。”说到这里,肖锦忽然直起身子看向沈其音,“我倒是好奇一点,那火到底怎么着起来的?”
“也没什么,就是在工坊里藏了些小机关而已。那小五误触了机关,火自然就着起来啦!”
这其实是沈其音原本的计划,可她一个搞文史的实在缺乏动手能力,而营造专家窦静阁又分身乏术,没办法,沈其音只好去拜托小墨了。虽然为此答应了馋嘴的小黑猫不少苛刻条件,但沈其音却觉得挺值。因为小墨出手能确保万无一失,既不会留下证据,又不会伤及无辜,比器械机关可是靠谱多了。
“是吗?那还挺有意思的,能把那机关拿给我看看吗?”肖锦颇有兴致地说道。
难道男人都对机械什么的有兴趣?连古人都不能幸免?
并没有什么机关在手,沈其音只能想办法把对方的兴致浇灭才行。她沉下脸来对肖锦说道:
“那机关已经在大火中被烧毁了,这次是迫不得已才使用,再无下一次了。我沈家也是被大火吞没险些灭了门,难道肖锦你觉得点火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额,没有,一点意思都没有!”肖锦干咳两声,说道,“那什么,明天又要发新刊了,我再去校对一遍现有的内容。顺天府那边的进展你一定会写成新闻报道的对吧?版面我会给你留出来的!”
肖锦逃也似地离开了总编室。沈其音这才露出了微笑。
因为这几天张诗韵一直都在报社,心甘情愿在肖锦手下做一个编辑,说是要把学习和实习结合起来。肖锦虽然同意了,但在张诗韵面前还是有些不自在,所以总找借口来总编室晃悠。眼下用尴尬的话题把肖锦堵回去工作,也算是继续给诗韵创造机会了吧。
沈其音还有心思当红娘,足见心情很轻松。可董宇恒那边就轻松不起来了。
一大早,顺天府的衙役找上门来,说有件纵火大案牵涉到他,让他去顺天府衙走一遭。
昨天的火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董宇恒一直关注着余馥斋的香水作坊,自然也有所耳闻。他猜测是小五所为,想着这次让肖家和沈家损失惨重,心中还十分痛快来着。可在他心里,周小五是个机灵牢靠的小子。既然敢放火,肯定是做了周全的准备,此刻应该已经逃到了城外避风头才对。
可听那衙役说话,小五竟然是被人当场抓获,还把自己给供了出来,董宇恒可就慌了。
“什么纵火的案子?我不知道!你们哪来哪回吧,走走走!”
然而董宇恒惯用的大爷派头此刻却不好用了,那些衙役早就得了张士寻的死命令,一定要把董宇恒带到公堂之上,哪怕是绑也得给绑过去。
“董员外,这可由不得您。此案重大,您有什么话还是到公堂上跟张大人说吧。”
衙役也不跟董宇恒多废话,直接几个人围上去架起董宇恒就往府衙走。
董宇恒大声叫骂,污言秽语,嗓子都喊破了,那些衙役却跟没听见一样,脚下连个绊子都不打。
而董宇恒身边的小厮见势不妙,立刻就到夏府报信求援。可夏伯严此时还在朝中,散了早朝之后也会在中书省公干,傍晚才会回家。此时夏府中只有夏伯严的续弦,也就是董宇恒的姐姐董氏。董氏虽然焦急,却也想不出什么应急的办法,也只能让人去报馆跟继子通报情况,让他去衙门看一眼。
夏韶文正在盛京报馆忙活呢,新一期的《盛京正报》正在做最后的审核,结果家里来人说是董宇恒的事情犯了,被抓去了顺天府衙,这叫什么事啊!
对这位小舅舅,夏韶文的心思也挺复杂。
就说手头的这份盛京报吧,最开始就是董宇恒拉他一起办的。为此,夏韶文还挖空心思好好写了几篇文章,想在京城百姓面前露个脸。可董宇恒自作主张,非要刊登些乌七八糟的东西,险些毁了这份报纸。
也正是那一刻开始,夏韶文意识到这个舅舅虽然对自己很好,但终归不是一路人。可以相处,却无法共事。而之后父亲做主,把董宇恒手里的报馆全权交给他来负责,夏韶文和董宇恒的关系就疏远了许多。
可关系虽然淡了,亲戚还是亲戚啊!况且这董宇恒脱不开夏府,他要是真给治了罪,那夏家的颜面何在啊?
于是虽有千般不愿,夏韶文还是把手头的工作交给了下属,嘱咐一番之后就赶去了顺天府衙。才走到衙门口的大街上,就看衙门前围着一群百姓正渐渐散开,嘴里还议论纷纷,说什么判得好?
夏韶文随手拉住一人一打听,这才知道,原来董宇恒的案子已经判完了!
这才多久啊?有半个时辰吗?怎么就结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