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并没发现罗贵妃落在自己身上冷飕飕的眼神,她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
瞅着渐行渐远的那两道身影,只觉得鼻头发酸。
……这么多年了,皇上还是第一次主动要去喝阿姿泡的茶。
这对父女几乎是没什么交集的,可今个儿就这般相携离去,有些事不说出口,也能感觉到它微妙的变化。
不觉眼眶热热的。
待身侧伺候的大宫女隐晦推了她一把,她才后知后觉地对上了罗贵妃满是恨意的目光。
皇后登时神『色』一敛,很是尴尬。
那宫装美人冷笑了一声,当着众人的面便开了口,“姐姐可得好好记住今日儿这一遭,小心什么时候就遭遇横祸了。”
竟是毫无忌惮出声威胁。
皇后吓得面如土『色』,迟迟说不上话来。
罗贵妃又鄙视地望了望不作为的皇后,狂妄抛下了一句话,“等着瞧,这个后宫还没有什么人能让我吃了哑巴亏的,欠我的,到最后我会百倍讨回。”
皇后总算有了反应,“妹妹别说得那么严重,阿姿及馨儿的事,今日大伙也都瞧见了……”
众人闻言,纷纷低了头或是别开了双眸,摆明是不愿卷入这些事里头。
唯有立在一边的柔淑妃神『色』淡淡的。
大抵是听了罗贵妃后面的那一句,她掀了掀眼皮,清冷道:“有些人说话倒是好笑,与其在那大放厥词,不如先把欠我的给算了再说!”
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她指的是多年前自己被罗贵妃害得滑了胎的事。
罗贵妃气得青筋一条一条暴起,“柔淑妃可别胡『乱』说话,小心恶有恶报。你想讨回去,还得看看是不是找对了人,保不准当年是身边的这位一时心里不爽,暗中给下得毒手呢?”
她一面说,一面在皇后身上多扫了两眼,摆明了是不想让她好过。
柔淑妃倒是个有立场的,直接回敬了,“到底是谁做的,心里有数,可别嫁祸别人。”
皇后坐立不安,赶忙附和,“我自不可能去害了皇嗣的。”
罗贵妃阴森森的,大抵也知道再这般下去也逞不了口舌之快,当下也闭嘴不言,扭头便面无表情地走了。
顾双馨红肿着一双眸子跟在她身后。
母女二人一前一后回了雍华宫。
罗贵妃的心头还熊熊燃着怒火,这当口抿着红艳艳的唇,背着光站在屏风前一声不吭。
在宣和殿前大闹了一场的顾双馨,这当口也不敢再哭了,瞅着自家母妃微微发抖的肩头,便知道她如今正处在盛怒之时。
她心里头有诸多的疑『惑』,却也不敢贸然吱声,生怕因此给遭来一顿训。
正好有小宫女送了茶进来,她见状忙接了过,准备献献殷勤。
她小心递了茶盏过去,“母妃,您喝口茶,先消消气吧。”声音放得极低极轻。
罗贵妃那张狰狞的面庞登时转了过来。
顾双馨被吓了一跳,险些就把还端在手里的茶盏给摔了。她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赶忙找话头:“……柔淑妃是个有眼无珠胆大包天的,哪里是您的对手?母妃无须如此生气,十个她您都能稳当收拾了她的。”见自家母妃面『色』还是阴郁,她的头皮绷了绷,又接着往下说,“至于皇后及那个贱人,更不可能有好下场的!回头儿臣想想法子,定要把她整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狠话倒是说得特别溜,委实是她此刻心里头的真实写照。
罗贵妃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她蹙着眉头紧盯着跟前的少女,恨铁不成钢。
顾双馨不自觉低下了头。
有森冷的声音传入她的耳里,“你以为我是为那些不值一提的事生气?你自己给我好好反省反省今日所发生的这些。”她蹙眉,到底没忍住,“你为何没按我说的去做?我是你母妃,还能害了你不成!”
顾双馨小声回,“您自然不会害我的。”
事到如今,她自然也是后悔的。
那会她气得失了理智,没把母妃的话好好理解了;待看到父皇与那个贱人说说笑笑离去的时候,她恍然悟了。
她明目张胆设计了自己一回,更是猜到了如她这般火爆较真的『性』子,平白受了冤屈自然不会罢休,只会一心证明自己的清白;她『性』子急,证明的这个过程中不免会显得咄咄『逼』人,而那位倒是聪明示弱,从而入了父皇的眼。
她就是故意要把事情搞大!
而她听不进母妃所说的,到最后还是掉入了陷阱里。
她当真悔恨,赶在自家母妃张口训斥之前便跪着承认了错误,“……都是儿臣静不下心来,中了她的『奸』计。如今倒好,所有人都认为是儿臣故意摔了她的茶还打了她耳光,实则儿臣没占到半点的便宜,反而沾了一身的腥,儿臣是被冤枉的。”
罗贵妃的脸『色』缓了缓,眼神依然清冷,“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当初若是按我说的做,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那位也休想捡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