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两日,秦家几人各个都忙得是脚不沾地。
因为翠云嫂子在余婆婆那儿买了香烛、草纸,余婆婆便也跟过来帮忙准备,剪纸钱、凿麻印、编草剂子,还得缝制三身麻衣孝服。
余婆婆是个热心肠的人。因为自己是卖香烛纸钱的,这么些年也懂得不少丧葬习俗,礼仪规制。
所以谁只要买了她的香烛,她便替人帮忙燃香烧腊,剪纸做幡,有时甚至还帮忙擦洗、穿衣、入殓等等。
即使如此,还幸得周氏也在,否则两日之期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出来的。
方凌左右无事,便也跟着她们一起瞎忙。
四人一边忙活一边闲话家常,时间过得飞快。
余婆婆见方凌生得水灵,人又伶俐,都这么大了还梳个丫头的小辫儿,性子也还像个孩子一般,便也对她十分怜爱,一来二去地也就混熟了。
秦相何一早去了曹老汉那儿,想匀出一口现成的薄棺材出来。
曹老汉一听是为他大伯起坟重葬,也不耽搁,麻利地赶紧给他准备。事情进行得不可谓不顺利,不到晌午,棺材便抬回来了。
余婆婆见秦相何里里外外忙得不亦乐乎,便笑呵呵地说道:
“我说翠云啊,这秦公子也是一表人才,待人和善,为人也彬彬有礼,对你又是这般照顾。
你相公也故去有一年多了,依我说啊,你俩保不齐还是一家人呢。”
翠云嫂子一听这话脸腾地红到了脖子根,急道:
“余妈妈休要乱说。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我现在这个情况哪里有心思说这些?
而且相何他也只是看在家门的份上对我们孤儿寡母诸多照看,再要是往这方面想怕是人家再都不敢登这门了。”
一向好插科打诨的周氏也是难得一脸正色。
“这话可真不敢乱说,翠云妹子热孝在身,她男人三年丧期未满,若是让那些嘴碎的听了去只怕又要被戳着脊梁骨骂了。”
余婆婆见翠云嫂子一脸地羞怯。
“丧期总有熬到头的时候,就算不是现在,往后总归也还是有盼头的。关键是人得合适。
你看秦公子回来也有四五个年头了,眼看都二十五六的人了,又生得风流倜傥的,怎么就没有看上的哪家姑娘?
指不定这心里头是装着谁了。”
翠云嫂子见余婆婆瞅着自己说这话,一张脸烧得更是红了,忙解释道:
“婆婆可别看我,就算是有,那也只能是他那个叫碧桃的师妹。
当年那姑娘千里迢迢巴巴地来远川找他。
只是后来不知怎的,好像让哪个大户人家的看上了,与他终究也没走到一起,倒是可惜了。”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现如今哪个稍稍有些姿色的姑娘不想嫁进高门大户,不愁吃穿?
想那姑娘只怕也是个嫌贫爱富之辈,跟这样的人不成也好。有什么好可惜的?”
周氏忿忿不平地插嘴道。
余婆婆瞅瞅边上认真听她们闲话的方凌。
“瞧你这一竿子打的,我们水灵灵的凌丫头都要被你带累了去。”
周氏哈哈大笑。
“凌丫头才不会跟我计较,她知道她婶子这张嘴是出了名得快,从来都是不过脑子的。
以后有机会了请道长给开开光,指不定就能说会道了呢。到时候也好替咱们凌丫头保媒拉纤找个好婆家去。”
几人哄堂大笑,只方凌懵懵懂懂,对于这话题是如何扯到了自己身上十分不解,满脑子还停留在刚刚的一段八卦上。
想来翠云嫂子一个人还带个那么一丁点大的小叔子,生活委实艰难。
她还那么年轻,干干净净的鹅蛋脸上明眸皓齿,身段也还是小媳妇那般珠圆玉润的。
秦相何那人除了嘴上轻佻之外,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看翠云嫂子方才的模样,方凌心里直觉多少应该也有些情分在的。
再说方长清,因为马上就要有个法事,而且此法事不同以往,这正主多少应该算是个凶主了。
以他的本事,不出意外的话,虽然勉强维持几天不致尸变没有问题,但是这种事情谁又打得了包票?
所以有备无患方是上策。
前一日准备了一应法器,做了斋戒,沐浴,又布置了法坛。
第二日方长清一早便叫了方凌到房里,关了门便让方凌多画些正阳符。
方凌也是无奈,随口道:
“爹爹,你在外面可都端了世外高人的架子,怎好意思总是关起门来指使小孩子。”
关起门来的方长清早就没有了连日来道法卓然的清高模样,盘着腿坐在榻上磕着瓜子。
“你是孩子?哪有你这么大的孩子?若不是整日养在山上,都是快要嫁人的年纪了。”
方凌趁机道:
“你倒也知道说我这么大了,每次与你做帮手,被你指使过来指使过去,怎也不见伱与我论工钱?”
方长清倒是没怎么听进去方凌说了什么,只是回想了一番自己方才那句话,觉得说得很有道理,若不是将方凌养在深山,此时怕是都该有保媒的登门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