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答应陪Wilson的最后一个晚上。入秋的风很大,门外的紫藤花早已过了花期,垂挂着的枝条和叶子被狂风吹得左摇右摆,迎风摇曳,周遭的树木也像是为此伴奏般发出沙沙的“掌声”。我不知道,Wilson今晚会不会来,透过茶室内的玻璃门,我向着那个黑洞洞的入口张望着。
晚上十点,Wilson终于出现了,一脸的平静,喜怒不形于色,俨如他第一个晚上到来时一样,在门口处与我静默无声的对望着。
“我去泡茶。”这次,是我先发声,阻止着沉寂的空气在我们之间蔓延。
Wilson没有说话,走到沙发上坐下,低着头寻思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将泡好的茶放到他的面前,偷眼打量着他紧锁的眉头。Wilson不言不语的时候,总是让人有种不安的感觉,可是能让他皱眉和苦恼的事情却好像不多。我不敢去打扰他,安静的立在他身旁。
他心不在焉的拿起茶杯,碰了一下嘴唇又放了下来,然后将目光向我投了过来。
“坐下吧,我想和你说说话。”Wilson的声音倒是不见起伏,只是看我的眼神里透着一股不可言说的悲郁。
我莫名的受到他的感染,乖乖的坐到Wilson的身边,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Wilson轻轻抓住我的手,眼睛望着茶室玻璃窗外摇曳的树影,“今晚是我们交易的最后一晚了。”他的声音极轻,像是对自己说的。“可是,我不想就此结束。”
我的心猛颤了一下,Wilson是想反悔吗?我不解的把眼睛转向Wilson的侧颜,那里有一条疤痕印在他的额角上,虽说不上触目惊心,却难以泯灭。
Wilson的声音继续传来,“我已经错了两次了,不想再错第三次了。再错,别说我不能原谅自己,萌萌也不会原谅我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呢?你还做错了两次什么?”他越说,我越费解。
Wilson将头靠在沙发的靠背上,眼睛往上盯着暖黄的灯光,思绪引领着声音,将我带到他的往事里,“你知道我额头上的疤是怎么来的吗?是用我朋友的命换来的,朝阳,就是管家的儿子。那天,我带他去喝酒,我为了争强好胜和几个白人打架了,后来我们打不过那帮人,分开跑了,结果我被人打出一道疤,他被人捅死了。”Wilson痛苦的回忆着,眼眶发红。“我不敢把这件事告诉管家,是我对不起他。所以每年朝阳死忌,我都不敢出现,就怕看见他们哭的场面。”
我记起了那个叫朝阳的男孩,一副斯斯文文的的样子,当时我就觉得他不该是好勇斗狠的人,原来这里竟有Wilson不为人知的往事。这就是Wilson所说的第一次错吧!
“那么第二次,你错什么了?”我目光紧盯着Wilson,唯恐错过他的每一个表情。
Wilson和我对视一眼,目光回到灯光处,“第二个错是童芯,萌萌的妈妈。”
“什么意思?”我的心莫名的紧张起来。
“其实我并不爱童芯。童芯是菲律宾人,她信奉天主教,天主教的规定是不能堕.胎的,她希望我能和她结婚,而我一直在犹豫拖延,就算萌萌出生之后,我还没有这个打算。可是我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去死。”说到这里,Wilson闭上眼睛,似是在逃避那场即将发生的悲剧。
“那天,珊娜走后,她给我打过电话。电话里,她一直问我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跟她结婚,我当时很烦躁,关机了,没想到,她就这样……没了。”Wilson的声音渐渐变小。
“我对不起萌萌,所以我一直在弥补。那天你掉进水里,我很怕,很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我会再一次对不起萌萌。”Wilson再次睁开眼睛,看向我,那里满载深情和致诚。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遇上Wilson到底是幸或不幸,我到现在还没想清楚。
“你很想回去,是吧?”Wilson的话忽而在我耳边响起,。
我惊愕的看着Wilson,他是什么意思?可是我不敢随便表态,依旧观察着他的神色。
Wilson也看着我,眼神眷恋而缠绵,“你和小张、管家都说过要回去报复你老公,我知道。我想问你,如果不是因为他,你还想回去吗?”
这个问题,我早想过八百遍了。“他不要我了,房子也没了,工作也黄了,亲妈也另有家庭了,我回不回去其实也不重要了。”
“你就真的这么想回去报复他吗?”Wilson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出奇的严肃。
“换作你是我,你会怎样?原谅他吗?我又不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我做不到。”此刻,愤怒的我完全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流露出来,毫不作假。
“你打算怎么报复他?”
“报复完会之后,你又有什么打算?你想过没有?”Wilson一连提出两个问题,语调平和,彷似个深思熟虑的高手教导后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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