峣玉被老头之言气得愤愤暴躁,一时郁闷过了头抱着一颗碗口粗的大树猛摇,结果将枝杈上的鸟儿惊吓四飞,非要怨她手欠,实是那些少见人类的鸟儿性子胆小,因为她将浑身怒气都发泄而出,粗壮的树干都岿然不动。
她一时气馁直接躺在了地上,双臂交叠枕于脑后,瞧着那林中斑驳的太阳光线照耀自己身上,忙碌的蛾子和花翅膀的蝴蝶从她视线中偶有路过,煽动起小小却顽强的生命力。
没有老头阴阳怪气,连训斥带使唤的声音,也没有那明明是只蠢猫却唤作人名的小梦来频频烦扰,更瞧不见那个明明早该坠崖而死却依旧吊着一口气的怪男子。
一切是如此宁谧和安逸,浑身皆散出轻松之意,叫她懒懒一时不想动弹。
她倒是着实睡之舒服,被清朗温和的春风围绕,被富含氧气的湿润空气沁入心脾,被树顶上的灵动鸟叫和吟唱萦绕,即便在偷懒入眠中,嘴唇依旧浅浅勾了起来,像是一弯明朗的月牙。
四周繁盛浓郁的花草树木中,一双眼睛深深匿于其中,散发出绿至诡异的光泽,不过在其主人厉眸一视时,立即收回了毫不掩饰的幽光,其身后主人反倒是深眸长望,那张瘦至刻骨的面容上有着掩不住的愉色。
不过一瞬,前后身影如疾光一闪,在深浓的绿意中隐去了痕迹,只惊起几片叶颤了颤。
峣玉难得做了一场好梦,甚是慰足地睁开眼睛,而后未再垂死挣扎,慢悠悠去了南处水流平缓的河流去入浴净身,想起她前几日坠崖时便跌落在此河中,不过是在流速迅疾的偏高处被淹个半死。
顺道说一句,她终于切身体会那些被她淹死的亡鸡如何感想了,相异处是倒霉鸡会扑棱挣扎,而她则直接不争气地晕了过去,但是她无人能敌的本领便是一次次逃生于绝境,不知究竟是阎王不收她小命,还是这世上有人攥紧她这一缕幽魂不放。
哎……杀生孽事,环环相应,等她这残躯白骨活到了头之时,暴尸山野好过入土为安,宽敞明兮亦好过寄于黑暗,回归天地,浑然一清。
这世上她惧怕之事从来皆是……不见天光。
峣玉将自己缩在河里泡了好久,直至连打个三个喷嚏才疾离水而出,裹上衣裳调头往回走。
今日她心中清净,不想杀鸡杀鱼,便顺路挖了一些野山菇,当然是在尽力不让自己回归脏兮兮模样的前提下。想着一会儿便从老头珍藏药库里寻一味上好药材,熬了补补身子得了,反正那人昏迷不醒,无论怎么折腾都喂不进去,她又不肯冒着损毁自己清白的风险,以口相渡,于是每回跃跃欲试几次,再无奈尽喂了自己和馋嘴小梦。
峣玉浑身清爽回到屋中,老头正出人意料坐在屋外的石阶上,姿态闲适过了头,以致完全将自己白净衣裳沾泥沾了个彻底。
奇怪,平日里他几次三番数落自己站坐无相,还有那鄙视至极点的被踩来踩去的石阶,此刻竟被他一反常态压着,真是稀奇难得,又莫名古怪。
“我还道你是否不知深浅被水淹死了,正欲将那半死之人扔之不见,怎知落一场空……”老头转头闷闷叹一声气,一瞬将方刚而归,一路平心静气的峣玉气至暴跳如雷。
“黑心遭老头,我今日定要为自己报仇,你等着——”
峣玉说罢将采的野山菇愤愤卸了,将两袖累赘的袖口翻上去,而后眼皮一阖,腹中沉气,回忆起在兰溪镇时,二王子身边那叫阿绿的女子所教招式,虽然只寥寥几招几式,但当初她也是苦心勤练,只不过时间并不宽裕,兼之她稍有些愚笨罢了。
但是眼下顾不得二三,只要能给这阴损的老头来一个下马威,便使出浑身解数也要将其打得痛哭流涕。
故当她猛一睁眼,摆出一副战斗姿势时,老头眼中射出饶有兴致的光芒,配合起身循循站至她身前,也未紧袖,而是将双手背过身后,一副游刃有余,从容不迫的姿态。
峣玉仅凭印象先哼哼哈嘿显摆一通,只不过在旁人看来花里胡哨,着实愚笨。
她终于蓄气力疾使出一记左勾拳,朝对面漫不经心之人的门面疾去,却意想不到直接打了个空。
老头定在地面的双脚甚至未动半步,只不过身子稍歪斜几分。
于是她心急又想脚踢他重心所定之腿,结果那人直接冷“哼”一声,不耐烦转身朝屋中走去。那表情明摆着不欲与菜鸟一较高下,而且她仅出一拳,便被人看透她装模作样和空空无力,此时内心遭受创伤更为致命。
峣玉未一蹶不振,她只是跟在老头身后想追问她可有武学天分,结果走至石阶时,被地上安放一叠衣裳和头冠晃了一下眼,愣了一下后抬头问道:“老头,你这衣服是给谁的啊?”
莫非?不会吧?这老头浑身遍瞧不出一点善心,而且嘴巴毒辣,万万不像如此大方之人,而且他一个独居此处的老光棍,如何得来此鲜艳漂亮,明显是女子衣物和头冠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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