峣玉在车中坐立难安,一颗心早已惴惴悬空,她迫切想知道外头何方来人,可是阿镜视线如芒刺,瞧地她心中直发慌。
但即便如此,她依旧要从马车里爬出去,兴许外头来的是又发现她丢了的夏齐光,再次好心解救她于水深火热,而且只听来人的动静便知双方势力极不均衡,想也是稳操胜算,不会阴沟里翻船,败给那叫秦岂的恶人。
可是阿镜满面肃色,甚至不允她一瞧来人是谁。
她一直什么都瞧不见,耳旁声音遥远不及,被空荡荡的风更掠至无几……
直到几声“铛铛”兵器交融声隐隐入耳,而后一阵纷乱的乱剑打斗声更为沉重,乒乒咣当犹如一场战火交锋。
峣玉心急如焚,她知道绝对是夏齐光追至边境来解救自己。可是她出不去,阿镜目光如炬,本悬在腰间长长的刀剑此刻横亘身前,只不过并未出鞘,乌黑的眼睛虽未显杀意却溢满了愤懑。
此紧要关头之际,峣玉忽思绪一动,迅捷从胸前掏出那只玉哨,蓄气一吹,一声高昂的清脆哨声从马车内传出,以此做呼应,惹得众人稍愣了一瞬,又继续挥动手中利刃相向来敌。
夏齐光的唇角勾了一下,继续与眼前战力强盛名不虚传的秦岂相斗。
今日他彻底惹怒了这头巨兽,眼前的利剑招招夺命,便如此刻那人一个浑重的横杀,叫他无力招架,只身子轻巧点地而起,才算躲过这准确一击,不过转瞬那人极快一个利落旋身朝他刚及落地的小腿刺来,他身子猛一侧闪,勉强又躲过一招。
不过夏齐光并未真正不敌,他随即轻松一笑,将手中长剑用另一掌一震,那剑便发出一声浑厚的弹音,直挺挺冲着那人冲去,速度之疾那人根本来不及挥剑打落,只是迅往旁闪身,利剑“嗖”一声而过,伴着冲破皮肉的“动听”声音。
只不过稍有偏移,并未正正穿胸而过,而是从身侧划破了衣裳与皮肤,令他沸腾的鲜血流淌了出来,虽然浸在黑色衣裳的血色依旧是黑色。
此人旧伤未愈,此刻又添新痕,已是强弩之末,不过依旧不可小觑。
永河意图勃勃那一战他记忆犹新,这人如何大显神威扭转局势,斩大将,破阵防,尤其心思狠厉无常,太多的残兵败将为气势所倒,狼狈而归,自也无人知他这个献计之人遭受了如何责难。
杀之必快,他此行意欲之一便在此。
秦岂并未在意涌动着血的伤处,反倒笑了一声,挥手朝斜后一示意,神经紧绷的车夫便奋力一挥马鞭,马匹嘶鸣一声,朝前方毅然奔驰而去。
“今日不杀你,怎欲令我痛快!”秦岂点剑而起,寒刃破风,声如暴怒之雷霆。
遥远的天光骤然合拢,明媚和肃杀覆盖在缠斗不休的一白一黑身影,众人无意视之,双目皆怔。
欲直插入心的一剑疾被抵挡,夏齐光笑得明艳,“被遗忘了的感觉如何?秦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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峣玉猝不及防,身子猛往后一栽,好似脑袋上磕起了大包,她顾不得微不足道的疼痛,挣扎着坐起身。
外头传来粗声惨叫和一声闷重的倒地声,这意味着驱役马车的那名马夫已经被杀,果不其然紧接着马车左右猛晃,似发了狂一般失控,峣玉如皮球般在车中胡乱冲撞。
阿镜面色凝重,手执长剑朝外而去,重掌马缰控制前行方向,顺便用利剑砍杀两旁不觉涌上的敌人。
果然,跟着林洵学了几月的剑术还是颇有成效,那些敌人竟一时奈何不了他。
马车依旧死命狂奔,峣玉奋力将车侧的帘子猛然扯下,将脑袋探出外头去,大声喊叫道:“别打了,停下来——”
可是那些人正厮杀激烈,怎能听见越来越远她的嚎叫,而峣玉拼尽全力只瞧见后头骑马追上来的七八个侍卫,以及那一抹远远的白色身影旁格外醒目的黑衣人。
原来这无垠天地间,竟然是最平常的黑色更为显眼,最为入眼……
马车依旧一往无前的奔跑,似乎要带着她奔至天边尽头去。
她身子跌撞着拼命扯下前头的软帘,从身后抓着阿镜的肩头大声道:“快停下,阿镜——”
她的手心沾满了灼眼的红色,阿镜已然负伤,失去了知觉,也对,他一个练了几月剑术算是初出茅庐的菜鸟,区区血肉之躯怎能相抗。
可即便如此他的手中还揪着缰绳,峣玉心中倏痛,一瞬眼泪横飞了出来。
阿镜的前肩处又涌出了几注鲜血,峣玉慌乱无措中只好一手按压住出血的伤处,用牙齿撕咬下一大块袖口的布料,正心急为他绑上之时,她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心上骤一沉。
前路已无尽头……
白云蓝天几乎就在眼前,她甚至能瞧见云崖底下半隐半现,隐蔽幽深之处。
那里显然是一处瞧不见底的深谷。
她脑子一热当机立断,将手中布条揉成团胡乱塞入阿镜浸血的衣裳里头,而后使力朝侧边大力一推,阿镜的身子便滚落在悬崖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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