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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躯人(十四)

贪婪将自己多半咒力融入髅幽体内,使这原本体型Mini的小虫缓缓“膨胀”了起来。

同时,依靠着求生的本能,髅幽为了缓释自身压力便拼命往石碑内部钻啮。

不多时,众心魔便感到大地一阵震颤,那些长期攀附在巨碑之上,犹如结成一块块厚重皮衣般的青苔开始剥落。

随着一块块夹带露水的青苔滑落,巨碑也在不经意间产生了细微的裂痕。

心魔们吃惊之余仍不忘感慨:“这座禁锢它们长达千年之久的巨碑终于被撼动!”

妩媚眼中饱含泪水,她伸手遮住自己面颊:“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打破禁锢了!”

憎恶想说什么,但看到魔躯人嘴角抹过微笑。这诡异的微笑让他感到一阵震颤。可他完全不了解,贪婪作为心魔,内心同他们的心情一样。只不过他的野心难以衡量,恐怕得到这个世界也不能止息。

暴戾他们之所以感觉贪婪的自控力较强——几千年来都未曾展现过,他所代表的“贪婪”属性,那是因为,连他以及其他心魔都未曾知悉他的沉默。

这个野心勃勃的阴谋家早已经将其余五魔算计在自己的计划中了。

心魔们自身咒力的强弱与其表现出自己属性的多少有关。暴戾在盛怒状态下,咒力会持续增加,但当他“冷静”下来时,他的咒力也相应的所剩无几。其余心魔亦然。

那如果利用这个机制来推算。贪婪,他想得到的东西,应该是……

无穷无尽,即永恒。

“嘣!”

一声炸响。

巨碑拦腰间撕裂,丑陋的裂痕有如蛇行般蜿蜒而上!

再看髅幽,体型已增至超乎想象的庞大,与那巨碑一比,竟是相差无几,而且,其已经钻啮进了巨碑之内!

“嘶……”

就像蛇吐信子一般的声音,虽然声音低沉,但原来髅幽也是会发声的。

贪婪奋力注入咒力,几乎已经精疲力竭,殆惰的咒力与他几乎相等,略低他一筹罢了。早先那一击的确给贪婪造成了不小的痛苦。

咒力即将耗尽,贪婪也变得十分疲惫。巨碑碑身之上隽刻的熠熠符箓闪闪生辉,正在拼命抵触贪婪的咒力。髅幽的体型虽然仍在扩大,但增长速度已经下降。

“呼……”

贪婪喘息着,额角冷汗直冒。

“不行,再这样下去会化为乌有……”

魔躯人自言自语着,同时撤回咒力。众心魔见状,不知该如何是好。由于咒力空虚,贪婪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早先吸取的暴戾真气有些翻涌。他怒道:

“楞着干什么?!还不来扶我!”

妩媚想说什么,但憎恶迫于贪婪的威慑,先一步搀扶他回了魔堡。暴戾跟随其后,这时贪婪开口了,声音异常孱弱:

“这髅幽每三天自然增长一圈,估计还需一段时间才能完全‘胀’破这结界。在此期间,虽然可以自由出入这片英雄冢,但无法自由施展咒力。……我需要有谁在这记录髅幽生长的状况。”

“我来吧。”

暴戾说,魔躯人指的人就是他,他明白——魔躯人并不信任自己,他这一出只是想把自己支开。

他只是不明白这能力已然逆天的人,为何还要如此谨慎。

微微点头后,呒喃墓勉强装出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也不顾得擦拭额角的冷汗,在憎恶的搀扶之下,缓缓慢慢的走向心魔之堡。

夕阳,被囚禁在破败巨碑之中的“大家伙”挣扎着,碑面符箓峥嵘闪熠。

黎明。

当阳光透过窗柩,散射在床沿之时,年轻的魔躯人——呒喃墓终于清醒。

少年扶着床沿坐起,头痛难耐,口舌干渴,脑中莫名的蜂鸣声一阵一阵,像是有人在大声咒骂什么,声音高低不平。

“这是……哪儿?”

呒喃墓按着额头,少年重拾生命,却丢失了信仰。

——他将肉身出卖给了魔鬼。

房间散发着古风的意蕴,床头摆放着雕饰古板的花瓶,里面插植着色彩鲜艳的花朵——不过,是假花,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

这里虽是心魔们用咒力堆砌的魔堡,但大致的样子并不算过分阴森古怪,完全是照着在他们当时人类建筑的模式来构筑的。

堡顶尖尖的,哥特式风格突兀。窗户是十字窗,开合都比较费劲。城堡的大门倒是还可以,推拉式重门,需要轮滑驱动。

呒喃墓脑中闪过几张片段,那是昏死前的记忆,他记不太清了。左眼有些疼痛,眼皮像是缝合上的,睁不开。

他尝试着站起身,全身骨骼有些松裂的感觉,不过并不痛苦,反而有些轻松舒爽,就像脱胎换骨。

不经意间的一瞥,呒喃墓看到自己手上有几道划痕,不过已经接近痊愈。

床边有张小桌子,上面没有放别的……茶壶,杯子什么的应该有的器具,倒是,放了面没有底座的奇怪小圆镜子。

“这是什么?”

呒喃墓伸出自己孱弱的右手,好奇的用手指抚摸着光滑的镜面。在镜中,倒影着少年的面容。还是一头蓝发,只不过左眼紧闭,右眼滑溢出楚楚泪珠。

突然,镜面反射出一道光,光鲜一面,之后,一妩媚女子赫然呈现在镜中,身着睡衣,打着呵欠。

呒喃墓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便定睛看向那女子。

这女子已成年,身着睡衣,面容绝美,身姿娇艳,胸前两座傲人双峰看得呒喃墓面颊绯红,他急忙别过脸去。

镜中女子揉捏着惺忪双眼,看清少年之后,她眉羽间显出意外与恐惧之色,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你……醒啦?”

“……嗯。”

呒喃墓很好奇她是谁,为什么认识自己。

“我们认识吗?”

“诶?”

现在轮到妩媚诧异了。怎么了?他这是失忆了,还是睡傻了?!

“我是‘妩媚’呀?”她解释道,“不是你让我一直在这服侍你吗?”

“我?我没有,我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呃……呵呵。”

妩媚心想,魔躯人睡傻了。

那就不要管他了吧,趁着封印放松了,我还准备出去转转呢!

她嘴角上扬,“那……就这样吧,我走了。”

“你去哪?”

呒喃墓问道,他心底不想失去这个可以说话的对象。

“啊……我爱去哪去哪,要你管。”

“哦……是么?”

呒喃墓低下头,突然神色诡异,之前足以震慑住心魔的攫取之光从那少年左眼攒射而出。

妩媚,惊恐。

(精神分裂现场)

妩媚暗自后悔,自己竟会沦落到要照顾一个精神病人的地步。

“唉……”他娇喘一声,拭去额角汗水,无奈道,“你在房间里乖乖呆着,我去给你打水洗漱。”

“呃……”

少年不解,但他也不熟悉这里的布置,暂时只能由她去。况且,她还在一瞬间换好了女仆装。

“女仆么……”

呒喃墓自言自语,但心魔五官灵敏度自然非比常人,她听见了,脸颊羞红。

“哼!”

她关闭镜音视窗。

房间中又只剩下少年一人,他放下手中镜,缓步躇至十字窗前,对着窗面倒影,抚弄自己无法睁开的左眼。

心中惆怅万千。

没人记得,少年心中仍牵挂着家中老人的病情。

就在此时,他的心中突兀的冒出一种心思:爷爷没事了,甚至比以往还要年轻几分。

呒喃墓惊异之余也恐惧万分。

——那魔鬼,果真寄宿于他身体之中。

他伸手按向心房,却感觉到……

两个心跳!

-(尾声)-

“憎恶……”

又是傍晚,呒喃墓刚刚睡下之时却又突然奇怪的坐起,指着虚空,发号施令。

屋顶传来琐碎声响,几滴恶心之至的肉液夹杂着鲜血滴落,发出声响。落在地板之上,不流散,反而聚合,凝成一绿眸小人,单膝受命状,不语。

“我需要你帮我带来一人,此人至关重要,关乎心魔之存亡。”

领受后,小人点点头,化为肉於,遁入地板缝隙,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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