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军缕缕被马匪伏击,虽然凭着人数和装备的优势击退了马匪,张作霖也觉得大丢面子。琢磨着怎么能彻底击垮白音大赉。白音大赉即使被打得丢魂落魄,只剩一群残兵败将。在隐秘处躲上一段时间,又能划起来,拉起杆子,袭击官军。
张作霖琢磨出白音大赉能在草原上神出鬼,被击垮后过上一段又能复活,是牧民们给他传递信息,供给他给养。张作霖想出一条计策。
张作霖派人快马给洮南府知府孙葆瑨送信,请他协商草原上的王公下谕令,严禁旗民给白音大赉送牛羊,违者处死。
草原上的旗民祖祖辈辈被灌输王权至上意识,奴性已经成为习惯思维渗透在骨子里,对王爷的谕令本能地敬畏。府兵们驰向村屯牧包传送王公谕令。牧民们说:"王爷旨意不可违抗,不能再给白音大赉送牛羊了。"旗民们再也不敢资助白音大赉。
牧民们不肯告诉官军白音大赉的行踪,张作霖就花重金收买乡村中的中小户和小店主,在偏僻的山沟,热闹的街镇,交通要道设点儿(联络站)。收买草原上游手好闲的二流子做线人(暗探)。
张作霖原本绿林出身,布设情报网驾轻就熟,草原上很快布满了他的耳目。线人们拿上钱,打扮成小货郎锔锅匠熟皮子的手艺人,在草原上走乡串户钻牧包打探消息。
奉天街头的混混赵小鬼拿上了钱,赶上一串勒勒车,拉上白面丶砖茶丶老白干丶洋油丶铁锅瓷碗丶棉布花绸丶针头线脑丶日用百货,装作买卖人来到草原,到处串牧包,用日用杂货换羊皮羊毛。暗中打探白音大赉的信息。
这天赵小鬼骑在马上,身后跟着勒勒车,来到大兴安岭南麓边缘的一座牧包。牧人塔斌台见货郎来了,上前打招呼:"你好啊,买卖人。候鸟又准时来了。咦?以前怎么没见过你?过去没来过吧?这次带来什么好货了?"
赵小鬼也满脸堆笑,说:"你好啊,羊群里的羊又多了吧?牛也长膘了,牛羊肥壮啊。"
塔斌台苦笑说:"兵荒马乱的,牛羊剩不下多少,洮南府要征税给官军筹军需,派巡警拉牛羊,官军路过要就地筹粮,要牧民劳军又来拉牛羊。王府要的牛羊一只也不能少,一股一股的马匪也来抢牛羊。一年下来,那还能剩下牛羊?肉都吃不上了,每天就喝一碗奶茶,泡点炒米。"
赵小鬼也叹气,说:"就赶上这世道了,老百姓能对付活下去就不错了"
塔斌台走到勒勒车前,翻看赵小鬼带来的货物,说:"东西不错,我还有十张羊皮,和你换点货。"
从勒勒车往下搬白面袋,白酒桶,铁锅,又拿下几块砖茶,让赵小鬼扯了一块花棉布,还换了一顶大檐泥子帽,高兴地戴在头上。塔斌台拿出积攒的十张羊皮交给了赵小鬼。
草原上很少有客人来,塔斌台把赵小鬼当作贵客,热情地迎进了蒙古包,拿出几块风干羊肉扔进锅里煮上。自已过来陪赵小鬼唠嗑。草原上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人,找不到个人说话,塔斌台憋坏了。赵小鬼来了,塔斌台和赵小鬼唠起不停。
过了半天,风干肉煮好了,塔斌台从肉锅里捞出几块手把肉,倒上两碗白酒,和赵小鬼喝了起来。
赵小鬼心怀鬼胎,有意把话题引向白音大赉。塔斌台毫无戒备,一碗白酒下肚,鼻子尖红了。赵小鬼说:"奉天都传草原上闹马匪,领头的白音大赉是草原上称霸的狮子,官军来围剿,被白音大赉打得屁滚尿流。白音大赉真有那么厉害吗?"
塔斌台醉眼迷离地回答:"白音大赉是草原上的英雄,是展翅高飞的苍鹰,他是为了收回我们的牧场起事的。现在牧场都被朝廷和王府当作荒地卖了,落到大财东大揽头手里,租给垦荒户和外旗蒙古人。白音大赉把垦荒户和外旗蒙古人赶走了,大财东大揽头找不到人种地,牧场就还是我们的。"
赵小鬼问:"我带几勒勒车货到你这里,白音大赉不会来吧?白音大赉到你这里来抓牛羊吗?要是他来了我的货就都被他抢走了。"
塔斌台已经喝多了,艰难地抬头,费力地说:"白音大赉这只苍鹰的翅膀已经折断了,正在一座山沟里养伤。他的人马经常到附近的牧场里抓牛羊,我的牧场他们已经来过了。"
赵小鬼问:"白音大赉藏身的山沟离这里远吗?今夜会不会来?"
塔斌台摇头,说:"那条山沟离这里一百多里呢。"
赵小鬼问:"他们在南边还是北边?我得绕开白音大赉。"
塔斌台说:"你向南向东向西走都行,千万别向北走。别沿着洮儿河走。听我的,保你平安。"
说完,头耷拉在桌子上,鼾声大起。
笫二天一早,赵小鬼起来和塔斌台吿别,骑马带着勒勒车队向南走去。走了一段,让勒勒车队到树林里歇脚。一个人骑马悄悄绕到北方,沿洮儿河向上游驰去。他找到了白音大赉藏身的山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