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昌王府里这两日安静了许多。
不知是因为天气还是因为凌霄霄不在,就连往日张牙舞爪的徐美人都静静守在自己院里,不再朝外走动。
“也不知道凡儿如何了,有没有在祭祖上得脸。”
徐美人食不下咽,口中时不时念叨着。
“美人安心吧,张妈妈是做事稳重的,就算凌妃不放在心上,张妈妈也会照看好世子爷的。”芳兰安慰着。
徐美人点点头,可她就是放心不下。
张妈妈是她亲自挑上来的乳母,跟在她身边兢兢业业了这些年,她是信得过的。
前夜走的时候,她倒十分放心,还特意嘱咐了张妈妈一定要找机会,让世子见上皇上。
张妈妈拍着胸脯满口答应:“美人放心,世子既是奴婢的主子,又是奴婢一手带大的。奴婢定会一心看护好世子。”
可过了一夜之后,徐美人不知怎得,心就开始悬了起来。
按说祭祖之后,很快就会将人送回来。可昨日一早就有宫人来报,说是清嫔欲多留世子与侧妃们几日,以享天伦之乐。
徐美人心中很是纳闷。
清嫔虽知道自己有个孙儿,可从未表现过半分疼爱的样子来。别说是哄,就是见都没见过两面,怎会突然这般喜欢凡儿,还要多留在宫中几日?
徐美人派人去打听,看看可是出了什么岔子。可海样的人放出去打听,也什么都没探出来。
“世子乖巧懂事,玉雪可爱,清嫔娘娘从前没怎么与世子接触过,乍一相处,觉得喜欢也是有的。”芳兰看着唉声叹气的徐美人,不住地劝着。
“你不知道,母子连心。我总觉得凡儿是出了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咱们素来与宫中没什么来往,谈不上和谁结梁子。若是说最有可能坑害世子的,那就只有凌妃了。可她奉旨携世子,还能这般大胆不成?那个玉妃病歪歪的,更没这个本事了。”
徐美人听了芳兰的话,也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是,是。你说得有道理。”
就算担忧,徐美人也别无办法。
以她的品级,就算生了一窝孩子,也别想进到宫里去。
京城偌大地界,京城边上的坊街还在细细下着雨,皇宫这头阴云散去,已停了下来。
张乳母瞧着被拖拽出去的英春,和面如死灰的月心,心中和身上都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她努力缩着身体,想尽量让旁人注意不到自己。
可她实在抖得太厉害了,凌霄霄余光瞄过去,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她。
“婉柔,你说这英春当真有天大的本事,能内外勾连的如此紧密?”凌霄霄冷笑着斜睨着张乳母。
玉妃微微一笑:“凭她有什么通天的本领,只是一个宫婢罢了,若没有人在外面接应着,她如何能办得这么顺利。”
张乳母更加害怕起来,抖着抖着,口中不自觉发出了“哎”的声音。
“你说什么?”凌霄霄威视着张乳母,勾起嘴角逼问。
张乳母如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无声地哭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奴婢也是没办法啊!她抓了奴婢的儿子!奴婢老蚌生珠,一辈子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家里的死了七八年了,奴婢就这么一个指望了!”
“你既然知道她将你的儿子绑在哪里,为何不告诉本妃或徐美人?”
张乳母哭得几乎背过气去,缓缓摇了摇头:“那日绑人的时候,为着威胁奴婢,他们将奴婢一同绑了去。交代完事情后,单放了奴婢出来。可过去这许多日,早已不知在不在那处了。”
“绑你和你儿子的,都是些什么人?”玉妃皱着眉头问。
“都是五大三粗的山野匪人。”
“英春久在宫中,为何会结识这样的人?”
张乳母叹了口气:“娘娘是贵人,不了解市井里的腌臜。若想买凶,只要银子肯花下去,有的是人来接着。”
凌霄霄眯起眼睛细想,英春再得主子恩典,也不过是个宫婢。这般内外勾连细密谋划也就罢了,出手还这般阔绰,她哪里来的这样多的钱?
“好了,本宫乏了。剩下的事,凌妃自己看着处置吧,若不知如何处置,等清嫔回来了,你们自行商议。墨然,摆驾。”
凌霄霄和玉妃对了下眼神,赶紧起身拜下去:“恭送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今日为妾身们主持公道。”
皇后走到前厅门口,微微看了一眼墨然,墨然心领神会,转身将两位侧妃扶了起来。
“皇后娘娘是中宫,你们在宫里出了事,皇后娘娘自然会查明的。二位娘娘不必如此客气。”墨然笑着,微微欠身恭谨道。
凌霄霄赶紧福了福:“姑姑折煞妾身了。有皇后娘娘明察秋毫,有皇后娘娘主持公道,妾身自然放心了。”
墨然笑了笑,道了声“告辞”,便转身与皇后一同走了。
玉妃看着凌霄霄:“皇后娘娘这是不叫我们再查了?”
凌霄霄笑了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后娘娘不叫查了,那就不能再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