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昏沉熟睡的凌霄霄,平昌王不自觉上前,伸手想去摩挲一下她皱着的眉头。
“梦里还如此焦虑,看来是本王强人所难了。”
知儿莫若母,清嫔知道,自己的儿子这是心思动了。
她有些惊讶,自己的儿子今年二十有四了,虽在外有个浪荡的名声,可她知道,儿子自始至终从未对哪家姑娘心动过。
可这又在她料想之中。
她头次见凌霄霄时便知道,凌霄霄非池中之物。
可她担心,王爷偏偏在这时大动了心思,若是自此有了软肋,叫旁人捏住了命门,只怕是要误了大事。
清嫔狠了狠心,努力清了五味陈杂的心思,面色微有些凝重地看着王爷:“乾儿,你现在应该在大内牢里。若是让旁人看到你还在京中游荡,你可知道后果?”
平昌王勉强扯了一抹笑意,安慰道:“母妃放心,震威将军今日还朝祭祖了,他们心思都扑在这上头,注意不到儿臣。”
清嫔震惊地看着平昌王,张着嘴说不上话来。
平昌王微微躬身:“母妃放心,儿臣是有把握的。且震威将军还朝,本是父皇的意思。”
清嫔微微吞咽了一下,后怕地不住点头:“那便好,那便好。那震威将军何时启程回边陲?”
平昌王看着熟睡的凌霄霄,面上笼罩了一层温柔之意:“明日一早就走了。”
清嫔左右思忖了一番,将贴身的一枚玉符拿了出来,亲手戴在了平昌王的脖颈上。
平昌王惊讶地按住清嫔的手:“母妃,这狼图符怎能轻易交给儿臣,还是母妃带着吧。”
清嫔的微笑带着一丝忧虑:“今时不同往日。现如今你父皇再等不上个十年了。险境说不上什么时候一触即发,多一方势力,你便多一份安全。”
“可母妃在,狼兵就在我们这边,何必交给儿臣。”平昌王伸手就要将那玉符摘下来。
清嫔摇摇头:“时局动荡,后宫不宁。涟贵妃若狗急跳墙不给本宫活路了,本宫如何还能来得及交代。不如都早做打算。”
平昌王坚定地看着清嫔:“有儿臣在,母妃定不会有危险。”
清嫔慈爱地看着平昌王:“你既有月狼国的热烈勇猛之血,又有大盛国的浩然繁盛之魂,母妃的乾儿一定是世间最好的儿郎。此一去山高水长,乾儿自己也要多当心。”
说罢又看了看凌霄霄:“许多挂怀现在还不是时机,等你这次回来再说也不迟。”
平昌王会意,又看了一眼凌霄霄,拜别了清嫔,转身匆忙而奔。
这一夜忽然大雨倾盆,一直下到了第二天的正午还是没有放晴的意思。
凌霄霄转醒,见四周空空如也,唤了几声身边的侍女也没人应声。
少顷有人进来了,站在厅中背对着凌霄霄生冷道:“凌妃终于醒了。涟贵妃有令,凌妃即刻前往前厅去,贵妃娘娘有话要问。”
凌霄霄施然起身,笑着看那挺直倔强的背影:“忽然不对本妃声嘶力竭了,本妃还当真是不习惯。”
那身影转过头来,看向凌霄霄的表情十分复杂,既有仇恨,又有一丝酣畅淋漓的痛快:“这次你休想蒙混过去了。”
凌霄霄不以为然地拢了拢头发:“英春,本妃自问从没对你有什么恶意,也从未害过你。怎么你对本妃如有杀父之仇一般,动辄欲除之而后快。”
英春轻蔑地看着凌霄霄:“少在这装蒜,你心知肚明。”
凌霄霄双手一摊:“你爱慕王爷,王爷不搭理你是你们之间的事,跟本妃有什么关系?”
英春极力隐去窘态,不再去看凌霄霄:“我才不是为了这个。”
凌霄霄好奇:“那你是为了什么?”
英春正了正面色:“我自是为了清嫔娘娘和王爷的安危。娘娘和王爷面前容不下你这种奸滑的狐媚子。”
凌霄霄自己穿戴好衣裳,笑着往门外走去:“好,本妃回头就去回了王爷,英春你眼高于顶,看不上平昌府门第,断然不肯进门做了妾,让王爷死了这条心。”
英春脸上微有一丝松动,些许希冀望向凌霄霄:“王爷真这么说?”
凌霄霄回眸灿然一笑:“你想得倒美。”
英春的面色一下子掉了下来,忍住哭腔厉声对凌霄霄喝到:“你以为你还能出得了这宫门?!你今日死期到了!”
凌霄霄边往外走,边满不在乎地背对英春挥了挥手:“死也拉你做垫背。”
凌霄霄到了前厅,只见以清嫔为首,所有人黑压压跪了一地。
前厅正座上坐着一位极尽雍容的女子,正斜倚着扶手慢悠悠低头拨着茶叶,面上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女子身穿金色宫装,头上的凤冠与皇后规制相差无几。凤冠的正前方镶嵌着一枚硕大圆润的东珠。再往面上看去,眉细长,眼虽微圆,却也跟着眉梢上挑,霞红的胭脂淡扫面颊,带过眼梢,直飞入鬓发去。
凌霄霄虽没正眼见过,可瞧这威势逼人仪态万千的女子便知道,这就是宠贯六宫,母家权势滔天的涟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