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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藏龙卧虎

“回娘娘,是太仆寺丞周起之女,家中排行第五,闺名玲珑。”随侍的女官轻轻回到。

“原是周五娘,这小嘴儿可真甜。”太皇太后夸赞道,依旧是似笑非笑的神情。

周玲珑却激动地不能自己,这可是大名鼎鼎的仁孝皇后华妙锦,不仅和齐孝宗举案齐眉鹣鲽情深了一辈子,还着手推动了女学的创办,大大提高了女子地位,劝诫孝宗派遣使者西行东渡,与其他国家互通有无,为齐朝的繁荣兴盛做出了巨大贡献,一代贤后,爱情与事业都能拥有,孙子也是名声响亮的雄主,只可惜……

周玲珑把目光转向宣丽兹,心中百感交集,传说中的永福大长公主的确娇美艳丽,尤其一双眼睛格外出彩,琥珀色的瞳仁上蒙着淡淡的水汽,眼波流转,妩媚动人。

可是她不是绝顶美丽,论相貌也比不上那位婉约贤淑的苏皇后,甚至刚刚那位叶三娘也足以把她比下去,不过是个中上之姿的美人,算不得绝色,性格也只是一般的骄纵活泼,到底有什么样的能耐,最后竟然掀起了滔天巨浪。

“小姑娘老盯着我看作甚,把我瞧得怪不好意思的。”周玲珑正出神的想着,被她打量的人掩袖而笑。

宣丽兹感觉这一个个秀女都奇奇怪怪的,对她这样的长辈到底为啥这样感兴趣,她又不是宣佑,这种复杂的眼神真是令人浑身不爽快。

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忆了,怎么感觉和自己有渊源的人出奇的多啊。

“臣女失仪,只是大长公主殿下实在美貌,臣女一时看的入神了,请殿下宽恕臣女。”周玲珑心中一惊,回过神来连忙请罪,居然在殿前走神了,希望不要被永福公主记恨才好啊。

“你这话说的本宫爱听,”宣丽兹笑眯眯的道:“只是见了我就出神发呆,那你仔细瞧瞧皇后岂不是要痴罔好一阵子,若是你入了宫,每日请安可怎么得了。”这小姑娘净胡说,她活了十几年还没有人被她的美貌惊呆呢,莫不是换了个方式在嘲笑她吧。

“臣女年少无知,礼数不周,还请殿下大人大量宽恕臣女,若能蒙皇恩浩荡得入宫中,定会时时自省,勉励侍奉。”周玲珑咬牙深深一拜,她可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这时候得罪了永福,还怎么能跟在宣佑身边,怎么能襄助他排除万难,成为一代圣主呢。

宣丽兹顿觉无趣,这小秀女很是怕她的样子,她自己实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原本也没打算为这点小事计较,于是微微一笑:“周五娘不必害怕,我不过与你玩笑一句罢了,小姑娘娇憨活泼,我也喜欢的紧,若你能入宫陪伴陛下,也是美事。”后半句宣丽兹向着皇帝看去,若宣佑喜欢这姑娘,她也得先表个态才是。

谁知正撞上宣佑也看向她,墨眉紧皱,似乎略有不快。

这是谁惹着他了,宣丽兹心下疑惑,难道是觉得自己吓着了他的小娇娇?也没见他多么青睐这位姑娘呀。

宣佑冷着脸开口:“大长公主喜爱娇憨活泼的?”

咦?我喜不喜欢有什么干系?宣丽兹仍微笑着道:“陛下喜欢才是正理,陛下欢喜,咱们做长辈的也开心。”

宣佑听到这话,忽的冷笑一声:“真是辛苦大长公主为朕操劳了。既然如此,”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周玲珑,“那就留下吧。”

周玲珑惊疑不定的谢恩,不敢多看她心心念念的明主良配一眼就退了下去,满腹疑惑。

怎么现在皇帝和大长公主关系不好?还是掩藏的太深了呢?她进宫以后真的会顺利吗?

宣丽兹真的很心累,她不晓得明明是来看戏的,怎么宣佑老是想针对她,以前他倨傲一点也就算了,宣氏独苗娇宠万分,有些傲气是正常的,不知什么时候起总对她阴阳怪气,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她哪里伤害过他的小心灵了吗?

还有他的一串儿妃子预备役,看她的眼神复杂到能编一百八十回的故事,怎么突然觉得做个大长公主好难啊。

在心中叹完气,宣丽兹打算无视宣佑,又和太皇太后说起话来:“不知还有几个秀女呢,方才两个都是那样优秀,接下来不知还有没有更出彩的。”

这次选秀是宣佑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广选后宫,前头选皇后的时候自然是没有这么大的阵仗,毕竟能符合太皇太后与太后筛选标准的实在是少之又少了。

选妃不像立后般严苛,兼之太后心焦于自家儿子的子嗣,原本是皇后筹备的选秀,被她揽了过去,在参考了前朝选秀经验后,别出心裁的创造出这种排排站报菜名似的选秀模式。

由于后宫空虚,有心的大臣们急太后所急,上至朝堂下至地方,一股脑选送了几百个秀女,这还是层层筛选过的,在今次大典前,太后就已经又审核过一遍,挑出这一百来号人物给自家儿子参看。

虽然秀女们个个出众不凡,但看多了也眼疲劳。群众对于少年皇帝后宫情况,实在太热情关心了。不过也是,年少有为,后宫空虚,大有可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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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有那么多呢,后面当是也没有什么稀奇的了。”太皇太后坐了半天,有些疲倦,吩咐宫人再上些清茶提神,柔声低语:“丽儿可是倦了?你还想吃些什么,我叫人送来。”

宣丽兹立刻表示不用麻烦,见太皇太后疲倦不已,担心道:“嫂嫂您还能撑得住吗?身子要紧,您还是去偏殿歇息一会吧,到底是小辈的事,也没必要劳您至此。”

“人老了当真就没用了,”太皇太后苦笑,“不过我这老骨头还撑得住,只不过先前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大选罢了,以后还是要多走动走动,听闻民间有人八十余岁还登山渡江的,我堪堪活了一大半,就如此不中用,到底是这些年养的太惫怠了。唉,当初和阿照一起,哪怕陪着他处理三天三夜的奏折卷宗也不会累,如今……”太皇太后陷入了回忆之中,怅然若失。

“皇兄若在,定是希望嫂嫂能够健康安泰的,也不想嫂嫂总是如此自怨自艾。何况嫂嫂哪里老了,刚刚那秀女不是还说嫂嫂望之三十许人吗,小姑娘的话不会错的,只是最近有些春困罢,隔日咱们去千秋园踏青,活动活动筋骨,咱们还可去梨园看看新进了什么新奇玩意儿。”宣丽兹笑靥如花,语气甜软的似浸了蜜的云朵。

“是了,今年还没有与你一道春游,这几天到底刚入春,天气阴晴不定的,等过些时候咱们便去千秋园住几天。”太皇太后展颜,摸了摸宣丽兹的头,和蔼道。

“是你?”忽然听见皇帝的声音再度响起,蕴含了一丝惊喜。

宣丽兹抬眼望去,殿下站着一个月白衣衫的女子,身姿挺拔修长,浑身上下不饰珠玉,鸦羽般漆黑的秀发以一支紫檀木雕梅花簪子挽住。面庞微微低下,神色平静中散发着一丝冷冽气息。听得皇帝说话,略有惊愕的抬头,很快又低下头去:“臣女苏涟漪,见过陛下。”

“这是皇后母家的姑娘吗?”太后望向皇后,语气凉凉开口。

皇后的笑容依旧丝毫不变,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嘴角弧度:“应当是的,儿臣只听说母家有适龄女子参选,但也不清楚是谁,只听闻是我族妹,大约就是这位姑娘了。”

“苏家世出好女,怎么哀家看着这小姑娘与你并不相似,倒是耿直少言。”

“母后说笑了,哪能每个人性子都一样呢,这小姑娘也有她独特的可爱之处。”皇后语调都不曾变化,柔和稳重。

“原来你是苏家的女儿,朕先前还在猜测,哪家的女儿怀有一颗赤子心肠。”宣佑很开心,比刚刚见到京都第一美人还要快乐,笑的露出了两排大白牙。

她的侄孙还真是海纳百川,看到宣佑傻笑的样子,宣丽兹不忍直视的撇过头去,温柔的也喜欢,高冷的也爱慕,行吧,这样宫中也算是百花齐放了。

以前总听自家嫂嫂讲后宫传奇故事,但苦于现实中大齐后宫一直非常空虚,如今新朝新气象,也就有新后宫,想是有新的话本子故事看了。

只要不扯到自己和自家嫂嫂头上,宣丽兹是很愿意看戏的,就像嫂嫂说的,做一个吃瓜群众。

想到这里,宣丽兹突然想吃西瓜,可惜今年还没到时候进贡上来。自打十几年前大齐的海外船队按照太皇太后的指示出海探索,历时十年带回了一批瓜果蔬菜的种子,如今也在小范围种植了起来,宣丽兹最喜欢的就是其中一种被自家嫂子命名叫西瓜的水果,一次能吃一整个,结果被限制每天只能吃半个,真是好难啊。想想西瓜甘甜可口的滋味,宣丽兹就这样完全走神了。

等她回过神来,那个如高岭之花般的小姑娘已经退下了,宣佑也管理好自己的表情,但明显已经心不在焉。

宣丽兹接过一旁女官递过来的清茶,就着桌上的蜜饯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关注着殿下的情况,惊喜是一波接一波,出其不意呀。

不过令宣丽兹失望的是,接下来还真的没有更加有意思的事儿了,除了太后又看中了两个秀女,小皇帝没有再发表过其他看法,于是最后选秀大典定下了十个小姑娘便结束了。

宣丽兹回宫之前看见有些小姑娘因没有选上难过的都快哭出来,便派人去花房搬了几十盆鲜花随着宫中定例一起赐下去。花朵般娇艳的女孩儿,无论在哪都该是明媚快乐的,不入宫,焉知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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