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馥臻明显斟酌了一下,这才答道,她平时不大出门,但是因为父亲信佛的缘故,所以也跟着吃斋念佛,远近的寺庙都曾去上过香。那日钱伯赶车送她和余妈去云门寺礼佛,在回来的半路上,钱伯却看到一个和尚在光着脚走路,脸上表情苦楚。
因为家主的缘故,辛家上下都对和尚礼遇有加,所以钱伯见这和尚光脚走路,便停下车来问他要去哪里,若是顺路的话可以送他一程。和尚停下步来,先是谢过了他,然后说他要去须弥山寺。
辛馥臻在马车里听了顿觉奇怪,这附近大大小小的寺庙她都去过,可从未听说过有这样一间寺庙,便从车厢里探出头来说道,她从未听说过须弥山寺,莫非是最近刚落成的?那和尚却摇头道,须弥山寺建寺迄今已有数百年,只是向来不广为人知罢了。
钱伯和余妈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若真有这样一间寺庙,辛馥臻年纪小不知道倒还罢了,可是钱伯和余妈也都闻所未闻,这未免于理不通,所以他们都不大相信这话。
那和尚见他们表情便知他们心有怀疑,也不争辩,只是朝他们合十行礼后,便自顾走开。辛馥臻三人见他既不争辩也不恳求,心中反倒有些不确切起来,都说不会真有这样一间寺庙是他们不知道的吧?
辛馥臻看着和尚远走的背影,见他脚上血迹斑斑,心中顿时有些不忍,便叫钱伯赶上前去,无论有没有这样一间寺庙,他要去哪送他去便是了。钱伯应了一声,果然驱车上前叫和尚上了车,让他坐在自己旁边。
辛馥臻和余妈见他上了车,便放下帘子回到车厢内,听着车轱辘转动的声音,一时有些犯困,便在车上眯起了眼。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她们睁开眼时,便听到钱伯说了一声到了。辛馥臻听说须弥山寺到了,心中颇感惊奇,便撩开帘子朝外望了一眼。
车厢外,一座雕栏画栋的寺院飞跃入眼,四周丛林密布绿荫森森,果然是个肃穆庄严的佛家宝地。余妈也啧啧道,原来镇上竟真有这样一座寺庙,自己活了这么些年,竟全然不知。
既然到了寺外,自然要进去上个香。辛馥臻便将这个意思和那和尚说了,那和尚犹豫了一下,说道须弥山寺向来不接待香客,所以才不为人知。不过劳烦他们送他回来,便请小姐入内,至于钱伯和余妈,却恕他不能招待了。
钱伯和余妈听了也都理解,便在马车上等候,让辛馥臻跟着和尚进去了。这之后,便发生了后面的事。
至此,我才将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听全了,不过随即就有疑问:“既然那座寺庙可以驱车前往,说明道路通畅,并非狭窄难行之处。既然道路通畅,总会有人误打误撞去过,又怎会数百年来没有人知道,这说不通。”
“那个地方之前确实曾有过一间寺庙,所以有路直达,不过数十年前便被大火焚毁了,只留下一个废墟。”季有节道,“因为没有重建,所以这寺就渐渐被人遗忘了。”
我“哦”了一声,又问道:“那这间被焚毁的寺庙,就叫须弥山寺吗?”
“不是。”季有节摇头道,“这寺庙就叫梅花寺。”
“若是有人在梅花寺废墟上新建一座须弥山寺,然后再将它焚毁,可以解释这件古怪事吗?”
“不能。我刚去过梅花寺遗址,废墟上荒草萋萋,明显就是被遗弃了数十年,不可能是新近造成的废墟。”
“所以这事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有人凭空‘搬来’了一座须弥山寺,然后又凭空将它‘搬走’,或者说将它装入了芥子里,连同辛如一一道?”
季有节点头,我转向辛馥臻道:“‘须弥山藏于芥子’这句话,辛小姐可曾听令尊提起过?”
辛馥臻惘然摇头。
“令尊不是梅花镇人氏,是从别处迁徙至此落户的。辛小姐对他来梅花镇之前的事,有什么了解吗?”
辛馥臻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慢慢地道:“直到你们说起此事之前,我一直以为我们家是世居于此的,所以对他的前尘往事,我一无所知。”
一般而言,父母辈即使不会刻意说起自己的过往,但是日常谈说中总会流『露』出些许来,特别是辛如一这样从别处迁来落户的,怎会丝毫不透『露』一丝口风呢。此事若非是辛馥臻撒谎,那便是辛如一的前半生有什么问题,其中有不可对外人语之处。
不过辛馥臻这么说了,我们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既然从她口中探不出虚实,我便起身告辞了,与季有节一道走出了辛家。季有节一出辛家便问我:“你接下来准备如何探查?”
此事本是他的分内之事,如今我答应帮他,他却赖上我了,我不禁有些又好气又好笑,反问道:“我没来之前,你都是如何探查的呢?”
“你既然来了,此事自然就以你为主。”季有节却正『色』道,表情还颇有些严肃,“你不要以为这是我在推脱责任,以此事与你的关联,确实是应该以你为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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