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儿笑得直不起腰，扶着桌子，断断续续地说。
“你啊……”思之无奈地在她头上戳了一下，似乎有些拿她毫无办法的意味。
她早该想到的，昙儿这丫头，洗衣做饭什么的是强项，可是对于梳妆打扮一事，那简直就是一窍不通。她本人成日里也是素颜朝天，衣裳就那么几件，而且花色、款式都极为普通，连府里最下等的丫鬟都比她穿得好。
思之突然想到了什么。
“昙儿，你等等。”
“小姐？”昙儿正要出去打水，听到思之叫她，便疑惑地回过头。
“这……没什么，你先去吧。”
她张了张口，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思之想，自己对昙儿还是不够好。
否则她也不会跟了自己那么久，连最简单的梳妆打扮都不会，穿的也都是粗布衣裳，跟别人的一比，瞬间就显得暗淡无光。
她一直把昙儿当做妹妹来看待，可是为着百花谷和府里的事，她确实疏忽了很多，对昙儿的关心也不够。
还未踏入万菊堂，便能听到一阵丝竹之声，恍如仙乐飘飘，绕梁三日不绝于耳。而在那乐声之下，又藏着前来赴宴的夫人小姐们的欢声笑语、纷纷议论。
“三小姐到！”
家丁通报过后，苏姨娘眼尖手快，率先奔了过来。
看到思之时，她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嗔怪道：“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这妆容也……”
“罢了，快进去吧，皇后娘娘都到了，就你架子大，姗姗来迟。”苏姨娘宠溺地在她鼻尖一点，明明是责怪的话，听起来却格外亲切。
按照规矩，如此盛大的宴席，苏姨娘身为妾室，是没有资格出来会客的，只能像花姨娘和周姨娘那样，在后面打点。更何况她还是一个青楼女子，出身卑贱，更是无法与那些贵夫人平起平坐。
这丫头不仅长得美，双眼之中还充满了灵气，最难能可贵的就是她那不骄不躁、不卑不吭的性格，即使受了这么重的赏赐，也没有一点夸耀之意，反而还比之前更淡定了。
“不错，有我年轻时的风范。”王皇后在心里想。
思之今日穿得极为素雅，只着了一身月白色的席地长裙，头发用一支别致的玉簪随意挽着，脸上没有半分修饰，连胭脂也没有抹，可是那肤色却白里透红，干净、自然，仿佛是上天精心雕刻出来的瓷娃娃一般。
不，不是瓷娃娃。
你看那双似睁非睁的桃花眼，是多么清澈明亮啊，简直聚集了山川灵气、日月光辉。
穿着最为朴素的衣裳，素颜朝天，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也许，这便是慕思之吧。
“姐姐，你怎么……”
慕安辞觉得很奇怪，她这个三姐究竟是怎么了，竟然没有穿她挑选的衣裳。
莫非……是猜到了她的心思？
最后一句话，她是笑着对王皇后说的。
皇后意领神会，点了点头，顺着老夫人的话说了下去：“我也觉得这丫头不错，还说要传进宫去陪陪我呢，怎么才一见面就要出阁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不亦乐乎，仿佛她们不是高高在上的夫人、后妃，而是一个为孙女、侄女操碎了心的普通妇人。
可思之却越发愁闷了，她托着腮，脑袋里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八字还没一撇呢，祖母怎么就把我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