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赵王府。
一枝腊梅从院子里伸进窗内。
一名身着茜红色褙子,八幅湘裙散开垂在地上,托手扶腮。看着腊梅丛中的明月若有所思。
“佛子,你怎还未睡。”一道稳重的声音响起。
那名唤佛子的姑娘从凳子上一跃而起,“可是有消息了?”
来人五十来年纪,笔直如松的身姿,青色的亲王服,正是赵王本人。
“你问的是你的六哥哥还是那名小丫头。”赵王打趣道。
“我两个都问,父王你坏。”佛子看着赵王的行头,明显就是从宫中而来,肯定有什么事。
赵王瞅着自己这个从小没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女儿,心里满满都是愧疚。
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此次从外边回来倒是稳妥不少。
“父王哪里坏了啊。”
佛子小嘴一厥,一屁股坐回凳子上去,扯着那支入穿的梅花一下一下,瞬间花朵皑皑硕硕的枝丫成了光杆。
“你再扯,那花骨朵可就没有了。”赵王道。“你六哥哥还在江南呢,说贼人往江南去了。”
佛子不高兴,还在江南。
瞟了他一眼,不理他,把那梅枝推出窗外,一把关上窗户。
赵王哈哈大笑,看着女儿跟自己如出一辙的眼睛,满满的自豪感,这父女可真是奇怪的东西。
“父王就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你眼睛跟我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佛子看看赵王的眼睛,若有所思,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铜镜,打量自己。
“父王,佛子的眼睛像你吗?”铜镜里出现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那双眼睛大大的,眨巴眨巴的。
“那还能像别人去。”赵王妃是丹凤眼,跟佛子的眼睛相差甚远。“你看看你皇伯伯,你姑母,咱老赵家的眼睛是不是一样一样的。”
佛子歪着头一想,还真的是。
“父王,你知道有个叫阿郎的人吗。”
赵王一怔,“你问这个做什么。”
佛子的直觉告诉她,父王肯定知道。
“你是不是知道,你说嘛,你说嘛。”
赵王被缠的没办法,“你先说,谁告诉你的这个名字。”
“哦,我上次出去的时候,听那几个贼人念叨皇宫,阿郎什么的,我就留下心。”佛子撒谎道。
什么事推到贼人身上总是对的,谁还会跑去问贼人不成。
“佛子,以后断然不要听贼人胡言乱语,若是你皇伯伯、六哥哥知道了,只当我赵王府的郡主如此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
佛子点点头。
赵王走后,佛子拖着下巴坐在桌子前。六哥哥回不来,明晚皇宫里的家宴自然是兴致缺缺,也不知道那个小宫女怎么样了。
佛子觉得自己没长大怎么就有了烦恼。
答应人家的就要办到,父王不说,她就不能自己去查了吗。
威武侯府的正院,灯火通明。
“侯爷回来了。”丫鬟接过威武侯的外套。
威武侯并没有马上进去,站在隔间搓着手问道,“夫人睡了吗。”
丫鬟应声道,“没呢,等着侯爷您回来。”
威武侯闻言,脸上露出小伙子才有的羞涩笑容。
“侯爷可要进去。”
“不用了,我等身子暖和一点,就进去,免得带了寒气,惊了夫人。”
丫鬟掩嘴而笑。
她的姐妹们都羡慕她。府里没有糟心的姨娘侍妾,侯爷夫妇感情又好,最最主要的是好有个天人之姿的公子宴。
“可是侯爷回来了?”里间传出声音。
威武侯再次抖了抖身子,丫鬟朝他点头,他方应声道,“夫人,是我。”
上好的银碳点的旺旺的,整个屋子都暖洋洋的。
威武侯看见长公主合衣坐在桌子前,明明上了年纪的妇人,他却觉得自己怎么也看不够。
“侯爷不要每次都站着隔间,免得丫鬟笑话。”长公主说道。
威武侯笑道,上前轻轻拥住长公主,“自己家里头,谁敢笑话我。”
“瞧瞧你,每个正经样儿。”长公主娇怒道。
“尽胡说。我就在我的公主殿下面前胡说,外头都是正正经经的。你看看咱儿子,不是像我。”威武侯埋在长公主耳边磨嘶。
“哪里像你了,明明是我儿子,像我。”长公主争辩道。
“成,成,像你像我都是咱儿子。”威武侯笑着应道。
“你今儿个进宫,皇上可又说什么。咱儿子到哪了,还赶得上元宵节回来?”
长公主推开威武侯的头,站起来在屋里走动。
威武侯吃味,虽然那人是自己儿子,他也是觉得不舒服。
上前抱住长公主,紧紧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
长公主突然被禁锢,自是不舒服,推攮着威武侯。
“皇上也真是的,佛子找回来了,一个宫女丢了就丢了,怎么还让咱儿子去。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威武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在长公主耳边道,“那是大楚的人。”
长公主被什么镇住一般,大楚,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