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刘浺清问行一:“怎么院子里静悄悄的?那边的人都还没有起来吗?”
行一恭敬应答:“想来是昨儿晚上收拾停当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故而今儿未能循时。”
刘浺清问:“老二那边有什么动静?”
行一道:“有一件事情,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刘浺清正端着一只蓝晶杯喝早茶,闻言撇了他一眼,行一只得说:“越国公府的小小姐刚回来第二天,也就是端阳节的那天,吕梁宽打听过她,好像是南安王爷叫去打听的。”
刘浺清诧道:“什么意思?是不是又跟他有什么关系了?呵!但凡京中长得好看一点的女子,怎么就都放到眼睛里去了呢?后来他们又见面了没有?”
行一呆板的说:“没有,也就那么问了一次。”
少年王爷喝完了一杯茶,手指头下意识的在茶杯上轻轻的拍打了几下,终于还是很纳闷的问:“莫名其妙的,他们怎么就会互相看见了?”
行一道:“爷你不是叮嘱我们,但凡那位小姐的事,一定要盯紧了吗?她下山的时候我们就派人看上了,那天她是在路上舍豆,结来生的缘分的,正好就让那人给看到了,不过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再也没有了下文。”
王爷冷笑:“因为阿蛮是阿初的表姐,这人肯定就不愿意沾染,怕自己逮不到狐狸,还惹上一身骚,再说了,也并不是每一个闺秀都看得起他,比如阿蛮这样的人,眼高于顶,自己喜欢的可以下嫁,不喜欢的绝对不会委屈求全。不过我最是不明白的事情就是,为什么最后还是要嫁给我呢?”
行一想了想说:“王爷你长得最好,虔婆爱钱娘爱俏。”
少年眼神不善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隔壁的三楼,那里有两个小丫头在打扫,几个小太监正在渡心湖边查看那几条小船漏不漏水,可能是初晴在楼上看到,而派过人去看的吧。
这小姑娘倒也提得起放得下,昨儿晚上伤心成那样,今儿一早起来就对湖里的小船感起兴趣来了,换一个人肯定十几天没有什么动静,或者直接闹得鸡飞狗跳,这样快就恢复得准备在新的地方寻欢作乐,也是个看得开的人。
刘浺清心说,那头脑清晰的阿蛮可不会是因为一个男人的长相就会动心的,国公府教养出来的小姐,绝不可能落了这样的下乘!
要是他自己不是王爷,不是皇后娘娘的儿子,皇太子刘宴清没有落到现在尴尬的局面,刘河清不是出身低贱的宫女所生,那阿蛮小姐肯定不会看上自己!
这姑娘真是白白的长了一副伶俐心肠,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二皇子南安王才是当今陛下最喜欢的皇子,一旦哪一天她知道了真相,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刘浺清看着远处几个花红柳绿的少女在船边说说笑笑,其中一个穿了一身芽色绣浅黄折枝牡丹棉缕的小少女在几个高挑侍女的伺候下站在湖水边看船,满面的笑容,和侍女们有说有讲。
刘浺清多少有点失望,这小孩子受了这么大的打击,现在怎么跟没事人似的,人常说无欲则刚,不会是因为她真的亲历过几次惨痛的事情,对什么都不是很在乎了吧?
晌午过后,皇后娘娘让人宣初晴明儿进宫,说是好些天没有看到她了,让她进去走走,到上林苑去看梅花。
初晴搓着手与银华说:“看来这里的人都比较风雅,都喜欢梅花这个东西,我怎么觉得好看是好看,就是需要越冷越好看。只有在这么大雪纷飞过后,才能看出它的好,这种冷飕飕的美,实在是让人感同身受啊!”
银华笑道:“王妃还不知道,看梅花不算什么风雅,那些特别风雅的人,总是喜欢用梅花上的雪水烧来泡茶,取梅蕊上的那一点香。”
初晴笑眯眯的说:“那个有什么用?第二场第三场雪还罢,如果取了第一场雪,雪花里面的灰尘都不知道有多少,梅蕊上也是,恐怕要喝下去一肚子灰尘,那不叫风雅,可以直接叫风尘了。”
一言未了,却听得两声清脆的说话,竟是那季良玉来了。
这人个子长得高,身材又特别的匀称,走起路来又格外的端庄,竟然是一路穿着木板鞋踏雪走来的,一路走一路欢喜,身边跟着自己的四个陪嫁丫头,一家子都出来了。
她看到了初晴,笑的阳光灿烂,差点把雪花都融化了:“婢妾拜见王妃!”
初晴笑看着她:“怎么说来就真的来了,雪这么深呢?”
季良玉笑道:“不这么来还要怎么来?乘车还是坐船?可惜我那个院子里也没有船,连一汪像样的水都没有,也不能像神仙故事里说的那样,直接遁水来,婢妾只好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着过来,就是为了来看一看这个园子,赏一赏这里的美景,王妃若是嫌冷,只管回去歇着烤火,婢妾自己去转转就行,我肯定不带走这里的一草一木,只不过实在是好奇呢,望王妃开恩勿怪。”
初晴笑道:“你看你的,我今儿还真的没有那个兴趣到处走,天晴了以后过来划船,我让人看过了,这几条船都是好的,像是新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