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瞧着云惠纤瘦的背影,胤禛脑中突然闪现出这么一句诗词。他想他可能真是疯了,对着这么一只野狐狸情不自禁。
心悦君兮,君不知?
哼!明明就是……
心悦君兮,君不知好歹!
上回特意带她上这茶家楼听招牌戏,她又哭又闹压根儿不当回事儿。
这回为了听戏倒求着他来,瞧她那趴在窗沿上目不转睛的模样就来气...戏台有他好看?
好看!
可真好看!
云惠可是在书房陪了胤禛一个时辰才换来的茶家楼一行。
虽是抱着明确的目的而来,可当她瞧见戏台边儿上的琴师时,顿时觉着即使没有达成目的,这一个时辰陪的也太超值了!
那琴师微闭着眼睑亦是气宇不凡,长长的睫毛在棱角分明的脸上形成了诱惑的弧度,左手修长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右手肆意潇洒地拉着琴弓挥舞,人随音而动,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时而乱石穿空……
时而惊涛拍岸……
时而卷起千堆雪...…
时而抬起的头,令人呼吸一紧,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那是一张极富有仙气的脸,不知不觉间人已经被吸引。
与音与人,一同沉醉。
只是不知那双从未睁开过的眼眸中,是否也盛满了纵放旷达,不受拘束,如他拉胡琴那般。
戏终曲散,意犹未尽。
回过神来,琴师已不见了踪影。
云惠急忙朝外喊:“月巴!”
月巴推门而入:“奴婢在,主子,您有何吩咐?”
“快去将刚才奏乐的琴师请来!”
“琴师?”
“对,就是一袭绿衣那位琴师!快去请,快!”
“是是,奴婢这就去!”话落,月巴夺门而出,飞奔而去。
瞧云惠双手紧握忐忑不安的模样,胤禛蹙眉不爽正要开口又听云惠一声吼:“月半!”
月半又推门而入:“主子,您吩咐。”
“你去瞧瞧月巴,怎还没来?”
“...是,主子。”她倒是想提醒云惠身后那张脸难看的很...
月半刚出门,胤禛又要开口时再一次被火急火燎冲进来的月巴打断:“主子,来了来了,琴师来了!”
月巴侧身让开,一袭绿衣翩翩而入,眉清目秀、神采奕奕,正是刚才那位风流潇洒的琴师。
琴师一只手横着扯起另外一只水袖躬身行礼:“在下暮容,见过——”
“慕容,你是慕容氏?”
琴师翩翩一笑将水袖抛起:“莲绕闲亭柳绕池,蝉吟暮色一枝枝。云散月明谁点缀,天容海色本澄清。是以在下取名暮容。”
云惠意会后点点头:“原来如此。”
眼珠左右一转想到了一句‘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似乎用来形容他最好不过了。
她是压根儿将胤禛抛在了脑后,可其他人却是直直面对着胤禛的冷脸。
暮容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自然知晓男人那般脸色是为何意:“不知姑娘要吩咐在下何事?”
“吩咐不敢当,只是听您琴声婉转悠扬,想问问您用的是否是羊肠弦胡琴?”
这一问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胤禛的脸色也出乎意料的略有回温。
羊肠弦发音清脆明亮,但制作工艺极其复杂。一头羊的绒毛膜才能制出一根羊肠线,六根羊肠线才能扭成一根羊肠弦,是以羊肠弦价格异常昂贵。
琴师们都采用了马尾弦或丝弦,显少有人用羊肠弦。
而这羊肠线,则需采用出生七至八个月的绵羊或羊羔肠子,刮去油脂等取最里层的黏膜,以碱浸泡清洗,平整后再以硫磺烟熏防虫和腐烂,最后扭成不同大小长短的线。
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有人如此问他:“...姑娘是对在下的琴有意?”
“不不不,我并非要夺人所爱,我只是对你的琴弦有意!”
“姑娘是对羊肠弦有意?”
“嗯嗯,公子可知那羊肠弦为谁所制?”
“在下不才,自己所制。”
“啊?...太好了!那我便是对你有意!”
云惠拍案叫绝正准备起身却被一个大掌用力按住不能动弹,回头一瞥...她似乎听到了冰层破裂的声音...
“你-对-谁-有-意?”
一字一字就如完整的冰层一道一道裂开,让所有人提心吊胆。
云惠身不由己地打了个哆嗦认怂:“没,没对谁有意...民女只是想寻一位会制羊肠弦的师傅而已。”
“下次还敢胡言乱语?”
“不,不敢了。”
算她识相,胤禛冷哼一声又端坐在一边,脸色恢复正常。
“呵呵。”都怪她一时喜出望外忘了这个狗男人的存在,云惠干笑两声有些尴尬地看着暮容:“民女想学制羊肠弦,不知何时有机会向暮容公子讨教一二?”
“姑娘可是急用?”
“十万火急!”
“那...明日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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