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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张导和女助理回了一趟香港,汇报在南都的情况。根据张圣的安排,他俩很快又到了南都。在南都机场下了飞机,马不停蹄地直奔向阳县彩霞镇南后街渔村,南后街渔村就是冷小姿的家乡。

县和镇原来的名字非常古朴,几十年前才改为现在的向阳和彩霞。南后街渔村的名字却延续了几百上千年。人们甚至没听说过南后街渔村曾经有过什么名字。南都早年离乡背井的老华侨,至今不知道向阳、彩霞,只知道南后街渔村。南后街渔村,顾名思义就是渔村在镇南边的街市上。这是一条长长的街道,石板铺设的道路两旁,高高低低地散落着民宅小楼,树木和几幢古朴的房屋几十年没有变样,明清风情依稀可见。

太阳西下时分,黄昏的余晖透过树林,零零星星散落在街道上,映照于行人匆匆的步履间,犹如一幅抽象画作。

与南后街平行相隔不到百米,便是带着美丽弧线的海滩和一望无际的大海。

张导和女助理从南后街来到海边,此刻刚好退潮,沙滩就像铺着一层厚厚的地毯,海鸥戏耍着波浪激起的浪花,近处游人三三两两拾贝壳,远处渔船捕捞正欢随风飘移。

香港虽然临海,但跟眼前的情景完全是两样。张导和女助理在沙滩上漫步,尽情地欣赏着大自然的美景。

女助理用手梳理着被风吹乱的发丝,问:“真的决定要在这儿投资创建海产食品加工基地吗?”

张导望着远方空中的海鸟,点点头:“差不多吧。张圣叔拍板的事,基本就定了。”张圣多年来就有意愿在内地投资创建食品加工基地,此番相中了侄儿媳候选目标冷小姿,便决定在南后街渔村投资建立现代化加工基地。

“这个赌注会不会下得太大了。”女助理捡起一块贝壳,猛地转动着身体,借着旋转惯性,将贝壳抛到海里,然后拍拍手:“我也是女人,以我观察,这位冷小姐从小娇生惯养,性格倔强,很难降服的。”

张导转过脸,看着她:“有这个可能。抱不回美人归,赚到钱也不错呀。不过,她即使不从,也要掉一层皮。我什么都不会逼她的,这年头逼人多不好意思。她愿意嫁给我,我们就和她的父亲合作。如果她不从,那我们就一家独大,垄断这个行业。”

女助理微微一笑:“这下够为难她的。如果不肯嫁入张家,她父亲的产业将面临毁灭性打击。”

张导此番受张圣指派,先行到南后街渔村实地察看投资环境,三天后将飞赴江南省,陪张圣一起与江南省领导会面。一般而言,港澳台富豪在内地投资都会受到内地领导热情接待。级别高的受到省一级领导接见,实力稍差的则由市一级或县区级接见。领导见过了,所投资项目犹如罩上保护伞,办事进度快很多,麻烦事就少很多。

夜色渐渐笼罩在大海,海边的气氛有点恐怖。两人回到南后街,往街的西头走去。西头远处有一幢孤零零的别墅式独门独院的楼房,楼房三层结构,青砖灰瓦,被铁栏栅团团围住,显示一种低调的奢华。明眼人一眼便知这是有钱人家的住宅。这就是冷小姿的家,冷宅。

走到冷宅门前,女助理问:“要不要进去坐一坐?”上回为冷小姿生日的事,已经跟冷小姿的父母混熟了。张导摆摆手:“第二次见面,就该是在镇长宴请我们的饭桌上,到时候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实力,不要总是低三下气的。”不过,他还是饶有兴趣地站在“冷宅”两字面前,让女助理拍了一张照片。

张导将照片分享至朋友圈,故意让冷小姿、吴妹、钟雨君他们见到。照片下方还有八个字:渔村偶遇,冷中见热。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有他自己懂得。

离开南后街渔村,两人来到镇上一家旅游景点酒店。酒店的硬件设施虽然差了点,也还算不错。每每出现在酒店服务台,服务生总是把他们当成情侣,结果无一例外地都是各住各的。张圣跟女助理定下规矩,不得与张导同居,否则立即解除协约。女助理就像张导灵魂附体,永远循着他的意愿行事。

虽然不能同居,女助理睡前都会像例行公事一样,来到张导房间问安,如果张导没有特殊意愿,她就得回自己的居室。

今晚睡前,她穿着性感缀花睡衣,照例到了张导房间。张导看看她,扭了扭上半身,放松一下筋骨,说:“你回房间休息吧。”她忽然有点不情愿,自从来了南都之后,两人少有云雨之欢。她倒不是有需求,而是自尊心受到伤害。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虽不及冷小姿妙龄、惊艳,也不想攀上张氏家族,但连偶尔的寻欢作乐都很少,说明女人的魅力不足,做人还是很失败的。

女助理走到门边,回过头:“我想跟你聊几句。”

张导很是意外,这么多年,她从来不会在晚间这等暧昧气氛下主动提出跟他聊天,一般都是被动的。按协约,她只能被动,不能主动。不过,张导想,她可能是要给自己出谋划策,欣然点头,请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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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助理反身缓缓走来站在他面前,靠得很近很近,近到看不清对方脸庞的轮廓。他们彼此喜欢这么对视着。

“投资南后街渔村,创建海产食品加工基地,固然可以一箭双雕,但我觉得还是属于下策。且不说未必能达到目的,就是达到了,恐怕也比较别扭。”女助理把这几天想好的话,掏了出来。

张导顺势抱抱她,然后拉着一起坐在沙发上:“具体一点!”

女助理见张导有兴趣,继续说:“换位想想,如果是你,会不会觉得是被逼的?”

“这我知道。但除了这么做,没有其他办法。都说强扭的瓜不甜,我可以在强扭之后,让瓜长出甜味来。再烈性的女人一旦委身于男人,生米煮成熟饭,也会屈服并心甘情愿,何况嫁的是张氏家族。”张导当然知道自己采取的手段是一种商业暴力。

女助理点点头:“没错,看起来的确是这样。但我觉得,同样是商业暴力,可以做得文雅一些。据我了解,钟雨君他们的七彩公司正和旺步集团密集进行会员餐厅连锁店开发。他们需要建立一个套餐配送中心,这个配送中心需要一个关键技术,就是套餐保鲜技术,本质上和食品保鲜技术一样。张氏食品集团在这方面有优势,可以先和他们合作,在技术上提供帮助,做大做强,他们很有可能会利用这个技术,往食品加工保鲜方面发展。而冷小姿父亲做的,正是海产品加工,也是食品保鲜的一个分类。但毕竟规模小,设备老化,局限性很大,遇到强有力竞争对手,很可能面临困境。真遇到困难了,你再从中帮他一把,雪中送炭,总比威逼利诱要好很多。”

张导觉得有一定道理:“你的这个策略确实不错。不过,这事做起来太费劲,变数也多,难以把握,我没有这个心情慢慢去磨、去等。我最好现在就把她抱到床上,一口吃了她。”说着,抱着女助理啃了起来。她有点郁闷有点欢喜,郁闷的是,被当成冷小姿了。

这个策略她反反复复想了好几天,花了不少心血,可谓步步用心。但忽略了一点,过程太长。时间一长,变数就多。冷小姿现在是单身,说不定过不了几个月就谈上对象了呢。

女助理颇为失落,觉得自己真是百无一用,不会讨得男人欢心。她好不甘心,借着被啃的机会,展开纤细的手,在张导身上游动。

张导啃着啃着,忽然啃出了味道,一把抱起女助理,直接送到床上。她的建议虽没被采纳,但却达到了最原始目的,也算圆满。

说完全没被采纳也不尽然。张导觉得,可以用张氏公司食品加工技术,与七彩公司连锁店进行勾兑,或许会有奇迹发生。

这天晚上,金叔叔在江南一家五星级酒店会见外宾送走客人后,到酒店一间套房稍作休息。许秘书进来递给他几份文件,其中一份是半月行程安排。像金叔叔这个级别的领导,每天干什么,开什么会,见什么人,出席什么仪式,所有重大活动一般都提前半个月安排妥当。他拿起来看了几眼,自嘲地说:“官当越大,越像个木偶。我想做点自己的事都难。”

许秘书毕恭毕敬地站那儿:“您把一生都交给了党和人民安排。”

金叔叔抬头看他一眼:“这是官场上的话。现在就我们两人,轻松一点。”

许秘书嘿嘿地笑着,使劲地点着头,但就是没说出话来。言多必失,这是他的座右铭。

金叔叔翻阅着行程表,看到会见香港张氏食品集团总裁张圣以及张圣一行去南都考察的安排,说了一句:“张圣这个人我是知道的,他是香港大企业家。跟办公厅说说,调整一下行程。我想和他们一起到南都走走,好久没去南都了。”

秘书恭恭敬敬点着头:“外面有三批要求接见的,事先已经您同意。可否现在让他们进来?”

金叔叔挥挥手:“好吧,每批十分钟。”在省里统一安排的行程间隙,他会见缝插针地见一些朋友或自己认为有必要见一见的社会各方面的人,尽可能地多了解民情或解决一些实际问题。

第一个打扮入时的中年妇女,抱着一个大南瓜笑着进来:“很荣幸能被领导接见。知道您忙,长话短说,就一句话,我们新开辟的绿色农场下个月十八号正式开业,到时想请您来露个面,能讲个话更好。”说着,她把南瓜放在桌上:“这是我们农场自己栽种的特大南瓜,有二十几斤。您一定要自己吃,不能送人的,自己吃才吉利。”放好南瓜,她赶紧退了出去。为了说这几句话,在家里准备了几天,反反复复练习着。到了现场,跟背书一样,全程一字不差地背了一遍。甚至连动作表情都事先仔细预演过。

她之所以花心思请这位关键领导露一面,是要震慑竞争对手。就在她的农场开业之际,传出消息说,另一家更大的有机农场正在筹划之中。她迫切需要这位领导在开业庆典活动上站几分钟,为她站台,给她撑腰打气。

金叔叔记不起是怎么答应见她的。他交待过,凡是开业庆典一律不去,怎么会答应了接见呢,有点纳闷。他抱起南瓜,蛮沉的,敲了两下,若有所思地放在了桌面。

第二位进来的是金叔叔一位神秘朋友,在某方面工作。他左右环视一下,压低声音:“最近有个警察一直在调查别墅的户主。被我挡着,不过看起来,他有点不查个清楚,誓不罢休的样子。怎么办?”

金叔叔哼了一声:“有什么好查。他到底是哪里的警察,有没有什么背景?”

神秘朋友以肯定的口吻说:“这个警察姓张,学院出身,比较正派。我调查了一下,他在官场上没有任何背景,也没有谁跟他走得近,初步判断应该是偶然因素。”

“别墅是我自己多年积蓄买的,正大光明,没有问题。随便他好了。”金叔叔有点生气。

神秘朋友问:“要不要给他一点厉害,或让他走人。”

金叔叔赶紧表示:“别,别为难一个正派警察。他要查就让他查好了。别墅也不是我名下的。”

第三位进来的是一个小女孩。上个月金叔叔在基层访贫问苦时,这个女孩凭着身子小,居然从警卫人员的缝隙间闯进,跑到他跟前要为父亲伸冤。事情倒是简单,就是当地警察抓错了人,痛打了她的父亲,弄清楚是抓错人后就放了。她的父亲对于处理结果不满意,提起诉讼,事情久拖未决。金叔叔大概了解了事情经过,对于这么小的女孩为父亲的事奔波,深为感动,当场表示会关注这事,并做了批示。一段时间过去,有关方面反馈说事情已经解决了,受害人对处理结果也表示满意。

女孩一进来就磕了个头:“谢谢您,真的很谢谢,我爸的事已经办好,可是我麻烦了。学校说我旷课太久,把我开除掉。”

金叔叔一听就生气,从沙发上跳起来,叫了秘书:“十几岁的孩子,为父亲的事去告状,怎么就被学校开除了呢。去,给校长打个电话,让他给我做出解释。”

秘书唯唯诺诺地听着,等领导发好了脾气,小声地说了一句:“您不是告诉我,不能越级去指挥下级的事吗?”

金叔叔拍拍脑门:“对对对,一生气起来就忘了自己定的规矩。好在你提醒一下。这样,你给教育厅打个电话,就说这事让他们去管管。别把屁大的事闹成大事。”金叔叔能关注这事,主要是被她为父亲伸冤的精神所感动。他在想,自己如果有这么一个女儿,该有多好。有人专门做过调查发现,穷苦人家的父母都喜欢膝下有男孩,至于有没有女孩并不重要。而富贵人家,既要有男孩,但特别喜欢女儿。金叔叔就属于这种类型。

女孩说完被秘书带出去。金叔叔走到卧室,脱掉外衣,整个人瘫倒在床上,实在有点累,主要是心累。烦心的事一件接一件。特别是警察查他别墅的事,令他惴惴不安。

他实在想不通,查别墅几个意思?买别墅的钱,是自己合法收入,虽然便宜了点,那也是在合理范围内,并没有以权谋私。他连开发商是谁也不知道,并不是自己亲自去买,更不在自己的名下。他突然想,这事会不会跟吴妹有关呢,她经常住那儿,可能有谁盯上了,所以去查她住的别墅。

金叔叔想,过几天如果能去南都的话,找机会见一见,当面问问她,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许久没见面了,突然很想念,还有些冲动。

秘书进来,问:“您晚上是在这儿过夜,还是回家去?”

金叔叔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去吧。睡一个晚上要几千,这酒店跟杀猪一样。”说着穿上衣服,拎着包往外走。

秘书收拾好文件,抱起南瓜跟上。金叔叔回过头:“这南瓜送给酒店好了。我带回去干吗呀,自己又不做饭。”

秘书敲敲南瓜:“这南瓜超级大,声音特别,世上少见,送给酒店太可惜了吧。要不下回去南都放到别墅里去。”

“那不是会坏掉吗?”金叔叔觉得不可行。

“不会的,这种南瓜放个几年都没事。”秘书信誓旦旦地说。

“那好吧。对了,送南瓜的那个女人,她说农场开业,如果我刚好有时间,就去一下吧。难得她那么远跑来。哎,我这人就心软,不适合当官。”他自言自语地边说边走。秘书跟在后面,一手抱南瓜,一手拎公文包,显得很吃力。

在楼道等候的警卫见此情景,赶紧伸手要抱南瓜,秘书拒绝了:“你的任务是随时注意安全,不得有拖累”

警卫迈着大步跟到金叔叔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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