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认识多久了,一年不到,她去绍兴游玩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四年前,他难道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她了,难道,那个把她送到医院的人是他么?
他没有等到她醒来,就离开了,于是乎,她也没有见到他,那在学校里相见的那一次,他说是初次相见?
她紧紧地攥住了照片,说不出话来。
原来,他早就知道她了,她却还不知道。
她的手臂放在桌沿上,蒙尘的桌子显得怀旧,此刻也顾不上干净不干净了。
她的心里很忐忑,目光触及到桌上厚厚的一沓纸上,她忽然眸子眯起来,不确定地眨了眨,伸出手去,抓住纸的一角,翻转过来。
她的瞳孔倏忽放大,嘴也长大,身体却在颤抖。
姓名:沈月因
年龄:22
身高:165
体重:46
………………
堪比体检报告的一般详细的数据让她的心里发凉,她忍住心里的颤抖,翻开一页页地翻开来看,忍不住开始摇头,最后终于是承受不住一般,将手里的文件放下。
她的心里冰一般的凉。
这里好像是一个database,记载着很多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过的数据,事无巨细,她感到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经历都被无限的放大,她感到自己好像被一个看不见的摄像头时时监控着,她感到恐惧悲凉的感觉开了闸的洪水猛兽一般喷薄而出。
这世界上有什么比这个更恐怖的么?
她不知道。
她向来是一个注意隐私的人,却没有想到有一天几乎自己所有的隐私就这样展现在别人面前,这个人,还是她的朋友,她感觉到自己好像被解剖的小白鼠,残忍地刀具无情穿过她的心脏。
一个人的自我,怎么能这样就放在另一个人的面前,没有她的允许,他怎么就能获取她的一切,她还没有了解他,就几乎要让他了解了个够,她感到后怕。一个人的隐私是一个人的盔甲,某种程度上是一个人的保护色,她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就这样将她这些年来从未说过的,也不想说的,尽收眼底。
连她都忘记了,她居然在福利院的时候得过奖状,这上面记载的连奖的名字都清清楚楚,她感到害怕,为什么呢?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做到这种地步,为什么呢?
现在他不见了,如果她没有他的钥匙,如果她没有回来,或许还是不会发现他的秘密,可是现在的问题就是,她发现了。
她发现了。
因为发现了,所以她不可能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不善于伪装,也不想要伪装,她喜欢干净利落的关系,简单舒适的环境。
却不知什么时候,好像落入了一个骗局。
他清楚得知道她的每一个喜好,她喜欢甜食,她喜欢福利院阿姨做的酱菜,她喜欢安静的环境……
一切的一切,带来的不是温情,不是感动,而是后怕。
就算对你最亲密的人,也是有隐私的,可是在他面前,她好像已经没有了,于是她感觉自己缺少了空间,好似上了岸的鱼,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濒临死亡的错觉。
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泪也流了下来。
她要离开,她要离开。
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划过解锁键,翻着通讯录,她要打给谁呢,打给谁呢?
她的泪水流得更盛,因为她发现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于是她倦了,痛了,想转身找一个依靠,竟发现环顾四周,茫茫人海,竟然没有她的避风港。
她感到悲哀。
她从来不依靠任何人,可是,痛了的时候,依旧会想找一个人说说话,好像一种近乎执着的证明,她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一个人,痛了还能自私一点抓住另一个人的手,让她也能感觉到她的感觉。
她无奈地退出联系人,看到通话记录。
柯泓雨,未接来电,什么时候的,她都没有注意。
她的泪流了下来,忍不住擦了擦,还是流,她吸了一口气,拨了出去,电话里传来他的声音,阳光的味道:“……喂,沈月因啊,早上打你电话怎么不接啊?”
沈月因没有吱声,她的泪水忍不住往下流淌。
不受控制,她从来不这样的,多少年也没有这样哭过。
话音中的柯泓雨没有听见回复,有些疑惑和着急:“你怎么了?”
沈月因听着他的话,努力平复呼吸,轻声道:“没事。”
电话中的人好像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却忽然说道:“你怎么哭了?”
沈月因:“……”这么聪明做什么?
她闭上眼睛,一只手捂着流着泪的眼睛,对着电话说道:“你有时间么?”
话音里的人有些着急:“对其他人的话,没有,但,对你的话肯定有。”
沈月因微微笑了,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她向来知道,他总是那么爱说玩笑,从前就经常这样。
她听到他的声音响起来,真真切切,传到她的心里:“你在哪,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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