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安终是不忍女儿临嫁前看见自己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才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沈靖玉和沈靖书被留在远处和靖竹说话,沈靖书再三在靖竹跟前提醒:“长姐你一定得急着,明天一定要由我背着你到府门口出嫁。”
靖竹还没说什么,沈靖玉就拧着眉头『插』话:“哥哥你都说了几百遍了,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你能不能别一个劲儿都说那些废话啊。”
“我这不是怕长姐忘了嘛。”被亲妹妹拆台,沈靖书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面上难得『露』出几分憨气。
“姐姐你不知道,哥哥他从前几日就开始念叨,一说要我记着提醒你让他被你出嫁,又说我这记『性』不好肯定会忘了一定得他自己来说。忙前忙后一整日没来得及和你说上话,又从第二天早上开始念叨,有他念叨的功夫都不晓得来了你这里几百次了,姐姐你快说说他吧,我都快不知道到底是姐姐你成亲还是他成亲了。”
沈靖书俊脸通红:“我是担心……”
靖竹:“靖竹是担心我上头没有兄长送嫁,日后端王会轻视于我。”
沈靖玉一脸诧异:“端王殿下那副样子,就差不把姐姐捧在手心里了,怎么可能会轻视你?”
“话虽如此,只是姐姐毕竟是女子,若是有什么不好吃亏的总是女儿家。”沈靖书道。
“你的意思我明白。”靖竹从不觉得谢明端会让她失望,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了,就连同床而眠都不晓得有多少回,说是老夫老妻也不为过,生活习惯和彼此的一些小脾气都有了了解,早就适应了彼此的存在,大婚不是走个过场罢了,只是这一场典礼能令祖父和父亲安心,也能让两家人都好生热闹热闹,让世人他与她指尖的关系,她倒是愿意麻烦这一遭。
“姐姐你不知道哥哥他嘴角可厉害了,他现在把家里的生意经营的有声有『色』的,就光是京城里的铺子,年底的时候赚的钱就是去年的两倍,这可是『毛』利啊。哥哥还在和祖父商量着把家里的生意开到其他地方去,祖父说都交给他来办。这下家里的婶婶们再不敢说哥哥不务正业了。”
“这可是好事。”靖竹看向沈靖书,“靖书,你若有什么想法,尽可以来和我说,能帮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旁的倒也没什么,只是……”沈靖书顺手从袖口掏出一张地图放到石桌上,指着其中一条被用『毛』笔着重勾出的路线攒眉道:“长姐你看,从陈州到夜奴之间隔了漳州和平州能四座城池,我想打破夜奴人垄断陈州漳州皮货生意的格局,但如若如此,必定得闲开辟商道,据我所知,从陈州直到边境的路线并不受阻,只是从边境到夜奴的路线全都是陡峭山岭,夜奴人自小在山林中长大从中经过倒也不妨事,只是咱们东明百姓身怀武艺的都少之又少,更何况是从奇险之地运送货物呢?”
“为什么一定要开辟商道抢走夜奴人的生意呢?”靖竹笑问。
“夜奴人毕竟是外族人,他们的到来抢走了我们本族人的生意,难道这不应该制止吗?”
“我本来也是如你这般作想。”靖竹垂眸看向那张地图:“咱们沈家在陈州的皮货生意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了,当地的百姓和客商都喜欢从咱们这儿买货进货,可是因为陈州距离发货地太远,咱们从中抽取的人力银子也很高,能穿的起皮『毛』衣物的只有少数富贵人家,可是夜奴人呢。”靖竹点了点夜奴国境的方向:“国土范围不及东明国之十一,他们大多居住在深山老林,几乎过着原始人一般的生活,只是那里医『药』匮乏,所以百姓们的寿命大多较低,有时候一点风寒杂症就足以要了一条人命。为了改善他们的境况,才有了夜奴皮货商。”
靖竹看着沈靖书沉声开口:“可是你仔细想想,他们除了抢占了咱们本国的生意以外,可还做过什么伤天害理或是十恶不赦的事情?”
见沈靖书面『露』迟疑,靖竹直接替他做出了回答:“没有!非但没有,他们还在明知本地皮货价格的情况下将皮『毛』的银两压到最低,在咱们这儿十两银子能买到的皮货,在他们那里一两银子就足以。如此悬殊的价格下,他们的皮货质量也丝毫不逊『色』于我们,那么百姓又有什么理由弃夜奴皮料而选择我们?”
“可是若是如此,咱们在陈州的皮货庄子怕是开不了几天了。”沈靖书嗫嚅着说。
“谁说的?”靖竹淡淡反问。
沈靖书一见长姐的样子就知事情必有转机,立刻出声问:“莫非长姐你有办法?”
靖竹:“夜奴人卖皮货以价格和质量取胜,只是他们的皮货也有劣势,因为他们对皮『毛』的处理十分粗糙,所以乍看之下成『色』较之咱们差了许多,有经验的老客商们看得出来,只是寻常百姓却未必看得出来,夜奴人不懂得处理皮『毛』的技术和技巧。而陈州漳州一带呢,又有赵家和李家两大世家对他们虎视眈眈,若想夹缝生存,他们必须要依附于东明国内的本地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