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盛欢抬头去看邰晏黎的反应,见他脸绷得紧紧的,眉宇间看得出担忧,这会儿子,邰晏黎应该是最难受的。
盛欢看的出来,邰晏黎把俞承江放在的位置,跟其他几个兄弟不一样,年少时亦兄亦父的角色,二十多年敬重的长辈,不是亲人,却早已与亲人无异。
没多久,萧既成跟成瑾也得到消息赶过来,再后来,是一对中年衣着得体谈吐不俗的中年夫妻。
那女人似乎是个女强人,一头干练的短发,精致的妆容,气质的职场套装,走路时响彻医院走廊的高跟鞋,急忙赶到时,脸上却是惊慌失措,跌跌撞撞被跟随着她一块儿赶来的男人搀扶着,走到邰晏黎面前,一开口就是哭腔:“成江……”
邰晏黎道:“还在抢救。”
女人一下子瘫软在地,茫然的望着ICU的方向,哭出了声:“我的儿子……”
男人搂着她的肩膀,一句话没说,脸上却也是凝重的神色。
不知过了多久,ICU的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无菌服的医生,说:“病人失血量过多,现在急需要输血,你们谁是AB血,O型也可以,但是直系亲属不能献。”
萧既成:“我是A。”
成瑾:“我也是。”
直系亲属不能献血的话,他父母就排除了。
但是盛欢也知道,邰晏黎是B型血。
没多想她,她往前站出一步:“我是AB血。”
“那你跟我过来。”
邰晏黎陪着盛欢去抽血。
盛欢贫血,但这会儿人命关天的时候,谁也不会去拒绝。
医院走廊上有些冷,抽了血之后,盛欢按着胳膊,被邰晏黎裹着羽绒服揽着坐在冰冷的铁凳上。
邰晏黎问她晕不晕,盛欢摇摇头,小声答道:“还好。”
接着,ICU门前便是一阵寂静无声,安静的可怕。
这个时候,没人会有开口的心情。
很快,ICU再一次打开。
“有没有搞错啊,我说了直系亲属不能献血,你们这不是耽误时间么?算了算了,只能调血过来了。”
盛欢错愕的愣在那儿,肖芸最先反应过来:“医生,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她不是直系亲属,她跟我们家没有任何关系……”
“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自己改天做亲子鉴定去!”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了,盛欢更是下意识的攥紧了手。
肖芸转过身来脸色古怪的盯着她,半响后,似是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没人听懂她这话的意思,连她身旁的男人也不理解的道:“云云,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为什么了……”
话音落下,肖芸用一种很怪异的神情看着盛欢道:“你妈是不是叫卓音?”
这是一个,对盛欢来说,完全陌生的名字。
她抿着嘴,没吭声,孤儿的身份有些难以启齿。
她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毕竟,她真的不知道她的亲生父母是谁。
肖芸却以为她是默认了,讥笑一声,身子摇摇晃晃的,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后劲上头,盛欢渐渐觉得有些头晕,头靠在邰晏黎怀里,几乎要睡过去,却强撑着保留一丝意识。
邰晏黎察觉到,嘴唇碰着她的发丝,低下头轻声问她:“是不是困了?”
盛欢有气无力道:“嗯……”
“我先送你回去……”
这时,突然响起一道“滴”的声音,盛欢已经没有力气去探究是什么情况,依稀能听到肖芸的声音,眼睛闭上之前,她听见一句“病人生命体征已经恢复正常,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
醒过来的时候,盛欢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
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十点多。
床头柜上,贴着邰晏黎留给她的便签。
苍劲有力的字体:
人已经没事了,好好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盛欢打开手机,准备给邰晏黎发消息的,却看到梁媚昨天凌晨给自己发了微信。
这学期上课,梁媚一直都没来。
她们关系算不上多好,所以盛欢没有刻意去问过她。
回了个消息过去的功夫,盛欢也忘了本来要找邰晏黎说什么的,干脆放下手机洗漱去了。
梁媚约她在一家咖啡店见面。
下午四点,盛欢被老张送到了地方。
看见梁媚的那一刹那,盛欢有片刻的愣神,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人还是她记忆里的那个。
素着脸,颜色憔悴,眼袋突出,以往精心爱护的皮肤变得暗黄无光,引以为傲的一头长发也不再是随意披肩,松垮的扎了个低发髻。
眼前的人,跟她以前认识的,完全是两幅模样。
梁媚苦笑道:“我现在的样子,你是不是都快认不出我了?”
盛欢收起目光,在她对面落座,没有违心否认,“是觉得你比从前变了很多。”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在她以前租住小区的面馆里,算一算,已经时隔一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