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树去了?”
听了蓝秦的回话,那位游指挥使皱起眉头,一出口竟是声线暗哑。他抬头,往村里那两棵大松树瞅了一眼,突然眉目一凝,双脚在马镫上一点,突然整个身子便脱离马鞍向上飞去,接着伸手一勾一撑,便已经到了松树树冠顶上,那身形轻巧灵动、如踩着空气中的无形楼梯,引得下方其他锦衣卫连声喝彩。
喝彩归喝彩,算上那从后赶来的副千户,余下的锦衣卫一共四骑,都隐隐约约将白告和蓝秦两人围在当中,那是暂且不准他们离开了。
过不到片刻,呼啦风声响动,那位游指挥使径直从树冠上落下,不偏不倚回到了马鞍上。这一手轻功显露出来,便是白告也看得心中暗赞。
一名锦衣卫凑到他身旁请示:“指挥使,搜村吗?”
“不必了。他们说得没错,那少女已经从树上走了,多半已经过了江。”
那锦衣卫一怔,目光遥望北方,喃喃道:“可是这村子尽头正是钱塘江拐弯处,江面上可绝无落脚点支撑,她怎么渡江?莫非那丫头还能凌空踏水不成?”
游指挥使斜了他一眼,冷声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做不到,未必别人做不到。她若没那本事,怎能悄无声息溜进皇宫大院?”
锦衣卫听出指挥使语气里的寒意,吓得冷汗都出了一层,忙低头垂首退开些,喏喏答道:“是,是!是小的浅薄无能,小的即刻遣人渡江追赶……”
“罢了,江那边仍有许多清鞑子,我们追去颇有不便。说来那姑娘也只是偷吃捣蛋,并没犯下大恶,我们回去复命,便说已经教训赶走了小贼,也就行了……圣上若有怪罪,我自然一力承担。”
“是!”
这下子那名锦衣卫答允一声,便束手不再多言。游指挥使目光一转,却朝蓝秦和白告多看了几眼,向蓝秦问道:“你认识我?我们见过?”
蓝秦恭恭敬敬抱拳:“是,小人乃是广西梧州八仙门的蓝秦,三年前仙都派水云道长接任掌门人,小的受邀赶赴参加典礼。途经潮州时,正好遇见大人亲自追拿反贼,有幸一睹过大人的风采。”
游指挥使沉吟片刻,点头道:“哦……我想起了,当天是捉拿那姓史的奸贼……”蓝秦见他竟还记得,不由脸现喜色。
他们两人叙话时,白告也一直悄然观察着那位游指挥使,只见对方头上戴着兜帽,黝黑的发丝从兜帽间露出几绺,而大半张脸蛋都遮掩在阴影当中。再仔细看去,更发现对方有小半张脸被精铁制成的面具覆盖,露出的另外半张脸上剑眉倒飞、目光炯炯,看着倒也是英朗年轻。
对方越是年轻,白告心头就更是颇为惊讶。他虽对古代官制不熟,但至少知道“指挥使”一职乃是锦衣卫大首领、所有锦衣卫的头头儿。
“指挥使”以下,什么“指挥同知”、“指挥佥事”、“镇抚使”之类的,都不可能让人以“指挥使”三字来称呼。若说蓝秦一介江湖草莽,对这些称呼忌讳什么的可能还搞不清楚,那么锦衣卫内部的人可绝不敢喊错——眼前这游指挥使,确实是统领着锦衣卫这个特务机关的实权派人物。
正出神想着,那游指挥使的目光也望了过来:“这位少侠怎生称呼?”
“鄙人白告,白昼的白、告别的告,只是初出茅庐的江湖小子而已。”白告怔愣中也赶紧拱手施礼。
“幸会,锦衣卫指挥使游进。”那游指挥使也抱了抱拳,主动通上姓名,“谢谢两位,我们还有公务在身,这便告辞。”
说完这番话,一挥手,当先调转马头而去。白告看着他那背影,不由感叹这游进指挥使当真是礼数周到,对自己这初出茅庐的小虾米竟也客客气气的,看来是个好官。
其余锦衣卫瞥了白告和蓝秦一眼,也连忙跟上去,一时间又是哒哒一阵马蹄响动。
行进间,队尾那锦衣卫副千户撅起嘴一阵唿哨,他的功力也自不弱,哨声短短长长、遥遥传开,村尾处那十多匹马儿也闻声而动,很快赶到村口,众多马匹合流,蹄声如雷,朝着南边杭州大城的方向回转了。
待到蹄声已渐渐消失,村里众人仍没回过神来,一时面面相觑、议论纷纷。他们毕竟离得远,只知道众马奔进村中,却听不到松树下几人的说话,仍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许多人就把目光瞅向了白告和蓝秦两人。
有胆子大面子阔的,甚至直接便从屋里、从角落边走出,凑到两人面前问道:“两位,刚才那是发生什么事了?”“锦衣卫都来了,可好大动静,跟你们说什么了?”
围到这松树下来的人竟有七八个,多是为商队镖行的跑腿,倒也有两三个练过功夫的,看这架势简直把白告两人当作说书先生了。蓝秦脸色略沉,便低声向白告道,“白少侠,这里人多嘴杂,咱们到村外边去说可好。”
白告心想之前正说到黄衣女子如何抢夺掌门之位,涉及八仙门、壮拳、九龙派和三家掌门人的名声,若被旁人听去了乱传乱说终归不好,当即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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