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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诸神的黄昏(第一幕)

“雷暴神燧!!!”

索菲亚一声暴喝,双掌猛地冲五个血族长老推了出去。

「雷暴」和「神燧」分别为电系和火系的高阶巫术,本身就有着相当可观的攻击力,而索菲亚将二者融合在一起使用,杀伤效果便直逼超阶巫术了。

这种将不同类型的元素之力拼成一个巫术的打法纯靠个人天赋,就像很少有人能一心二用,同样的道理,也很少有巫师能一边放电,一边放火。

要知道,掌握双系元素本就可以称为人才了,会得到圣济会的大力培养,何况索菲亚这种能将不同元素融合使用的三系巫师?别看她妹妹会五系,单就融合巫术这一点,她就是八系,也不如她姐值钱!

视线回到战场。

此招一出,但见一条白炎长龙从索菲亚掌中窜向天空,去势如虹,惊天动地,井口粗细的龙身上环绕着密密麻麻的电弧,强大的电离子将周围的空气分子都电解了,产生了不可思议的扭曲。

五位长老大惊失色,尽管他们没见过这一招,但光看外表也知道挨上了肯定不能得劲儿,于是他们身形在天空猛然一顿,接着异常灵活地调转方向,分成五个不同方位,各自散开。

呼隆!!!

白龙呼啸着穿过五人之间的空隙,直冲云霄,转眼消失在云端之上,从地面直到天空,它行过的轨迹上还不时有电弧在闪烁,足见其威力之大。

长老们全都捏了把冷汗,再看向索菲亚,眼神就不太一样了......

你确定你是人类吗?

不是闪电或者雷云什么的成了精?

……

广场远方,观战的几个人也啧啧称奇,刚刚那条龙乍一出现,北北没控制好刀,差点直接把黎清的小脑瓜子剌下来......回过神,她急忙握紧刀柄,看着黎清后脖颈上那条半厘米深的口子,心中暗呼一声好险,这个小姐姐现在还不能死啊!

再看回战场中,方才五位长老躲过一劫,不但战意没有受挫,反而更加坚定要率先干翻索菲亚的决心,因为他们对魔法也比较精通,所以知道,刚刚放出威力那么大的招式,现在的索菲亚肯定会有一段法力“不应期”,此时不干,更待何时?

于是他们调转方位,再次朝地面冲下来,这一次,其他巫师的火力覆盖他们都懒得躲了,反正死不了,拼着受伤也要第一时间解决掉这个巫师长,绝不能给她机会再放出什么奇怪的招式。

然而,索菲亚并未如他们所想的表现出惊慌,相反,她笑吟吟地看着五人攻过来,没有任何准备,不做任何抵抗,甚至退后几步,靠在城堡的墙上,抱着肩膀,屈起一条腿,摆了个风情万种又慵懒舒适的姿势。

她越是这样云淡风轻,长老们越是觉得不对头,既然之前对她的实力已经有所了解,这时候看她轻松写意的样子便有点阴谋味,于是他们心虚了,生怕这么冲过去会中了她的奸计,如此想着,进攻就没有最初那么坚决了。

心里一犯嘀咕,他们的动作就稍微缓了缓,而就是这一缓,使他们从专注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当即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呼隆!!!

长老们大惊,急忙回头,然后看到,

刚才消失在天上那条带电的白龙,

回来了!

它张牙舞爪,来势汹汹,竟像有了生命一样,杀了个回马枪!

五位长老心中暗骂自己愚蠢,巫术是巫术,魔法是魔法,怎么能等同呢?巫术是巫师以法力为介质召唤出来的某种生灵,例如贾巴尔的英灵战魂,就是最典型的巫术。虽然元素之力看上去跟魔法很相似,但是骨子里,这玩意是元素之灵!

要是巫师够强大,甚至能够达成永久召唤,让元素之灵变成元素仆从!

眼前这条白炎长龙虽没那么高级,但是很显然,追踪敌人的灵智它还是有的!

“妈的,大意了!”

二长老擦了把汗,跟几位兄弟眼神一碰,互相点头,打算故技重施——五人各自散开躲避攻击。

反正龙只有一条,又不会分身术,怎么也不能同时追踪五个目标。

“嚓啦!!”

仿佛为了否定他们的想法,

此时天空那条龙一声炸响,

分成了五条!

一分为五,每条龙身都细了很多,但是速度却极大地提高了,在长老们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之前,便倏地杀到了眼前,他们惊慌起来,现在分散已然来不及了,只能继续向地面逃遁,于是五人拿出了吃奶的劲,猛地窜向地面。

他们一落地,进了巫师堆里,不过这样反而利于逃窜,因为巫师近战能力都比较弱,并且周围都是自己人,施放巫术的话又束手束脚,而长老们仗着血族天生的灵活,逃起来就如鱼得水了,但见他们各种闪转腾挪,各种从人群中穿过,巫师们一时拿他们也没办法。

不过好在五条小龙也很灵活,一边避开自己人,一边对敌人咬的很紧,所以尽管巫师们找不到机会对五个吸血鬼出手,但是他们也只顾得上逃命,同样没有精力对巫师们出手。

于是,五个吸血鬼在人群中山窜下跳,五条白色火龙在背后如影随形,场面一时间显得很滑稽,但是这种僵持对双方来说都没有好处。

站在魔党这边,时间拖的越久,损失越大,看现在局势,血族被全歼是早晚的事;站在黑水晶这边,不能速战速决,就意味着要不断消耗实力,如此一来,后面的战斗将会难度更大,毕竟“BOSS”们都在远处看着呢,虽然他们暂时还没有出手的意思,但是自己清完“小怪”,他们就能放自己出本了?这可能吗?

双方都抱着这种想法,于是战斗立马升级了。

首先见到成效的是正面,在内尔和贾巴尔刚猛无匹的打法下,正面攻过来的吸血鬼几乎已被扫清,一剑,一拳,分别搞定自己面前最后一只,他们对视一眼,然后马不停蹄地分向队伍两边奔将过去,加入侧翼的战斗。

两尊杀神的支援一到,侧翼的压力顿时一轻,受伤的异能者终于可以退下来,接受治愈系异能者的治疗,疲惫不堪的骑士们也得以喘一口气。

到了这时候,血族已经折损了近百人,虽然敌人也有伤亡,但是双方都清楚,征讨部队死伤的都是实力较差的,但是魔党不同,他们除了五位长老是一A级带四B级的强者,余下的个人战力都比较平均,最高不过C级!

就是说,征讨部队死了几个人,对整体实力影响不大,但是血族这边是实打实的死一个少一个!

更何况五个最高战力还被索菲亚的巫术牵制住了,只有东逃西窜的份!

至此,魔党的炮灰命运终于崭露头角,虽然对此早有心理准备,长老们还是悲从中来,如果此刻不是被致命杀招死死追着,他们简直想当场站住,指着天空问一句:天要亡我血族吗?!

显然,血族还没亡,所以活着的人就得想办法,不让这个悲剧发生。

跑了这么久,五位长老想通了一点:既然这个巫术威力这么强,又能持续如此长的时间,就说明施放它的人肯定消耗了很多法力,也就是说,只要能想办法抗住这波,索菲亚必然后继乏力,到时候自己一解放,加入战局,那么胜败还不好说。

问题是,这波怎么抗?

疾速逃窜中的长老们似乎心有灵犀,隔着老远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一丝决绝。

没辙了!

为了能保住魔党的香火,

只能硬抗!

当然,不是五个人都硬抗,万一全都中招死翘翘了,那就玩大了。

于是他们一边跑,一边缩小各自之间的距离,一息的工夫,他们便肩并肩拉成了一排。

紧接着,五人同时一咬牙,猛地变换队形,从并排拉成一竖行,他们事先没经过任何商量,但是每人都自觉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跑在最前面的是唯一的A级吸血鬼二长老,从他开始,身后的人实力依次递减,最弱的四长老跑在最后。

如此一来,从追击的视角来看,五个目标变成了一个目标,所以,具备些灵智但显然不够聪明的火龙便重新合一,又从五条小龙汇成了一条大龙,回到最初时水缸粗细的样子。

这恰恰就是长老们想要的结果。

感到身后的巫术发生了变化,四长老握紧双拳,高喊道:“回头!!!”

前面四人狠狠一咬牙,陡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同时举起双掌,一个抵着另一个的后背,这样方向一反转,二长老就由第一位变成了最后一位,而先前队伍末尾的四长老,则直面汹涌而来的火龙。

轰!!!!!

火龙撞在四长老胸口,立即产生了巨大的爆炸,一瞬间,白炎滔天,电弧飞射,队尾的二长老和先他一步的大长老直接被轰向天空,而其余三个长老,则被火焰与电弧吞噬了。

活下来的二人也被爆炸波及,受了伤,他们在空中竭力稳住身体,然后转过来看向地面,那里被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白色火焰和蓝色电浆还在坑中招摇着,而他们的三个亲弟弟,已然死无全尸。

他们顾不上被炸成一片焦黑的皮肤,顾不上已经睁不开的一只眼,甚至顾不上为共同生活了几百年的亲兄弟们默哀一会,便恨声嘶吼着,继续向地面的战场杀去。

他们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就是为了保住族人不死绝,而只要族人不死绝,魔党的血脉就能一直延续下去。

现在,巫师长索菲亚正是法力虚弱的状态,除掉她,敌方又有几个强者?

有仇必报不算什么,他们要的是,有仇立报!

二位长老像出膛炮弹一样射向地面,心急如焚般的想要加入战斗,这时候,空中却突然出现一个身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亲王殿下。”二长老拖着被炸得衣衫褴褛的身子,目光里对这位初代再无一丝崇敬:“你要拦我,就杀了我。”

“对!”同样破破烂烂的大长老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想杀了我们,就不要拦着!”

幽幽叹了口气,艾利雅同时拍了拍二人的肩膀:“我不杀你们,但我得拦着,因为你们争了,而且争的很漂亮,所以接下来,有人会帮你们争,这是事先承诺好的。”

二长老悲从中来,情绪突然失去控制,哭喊道:“殿下!凭什么!凭什么啊!!凭什么我们要牺牲这么多才能换来你们出手!!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都凭什么!!”

“呵,凭什么?”艾利雅嗤笑一声,对二长老的哭诉毫不在意:“就凭你们弱啊,既然弱,就没资格问凭什么,有资格问凭什么的,就有能力改变‘凭什么’,比如要我来问,就会问你们:我凭什么帮血族?虽然我也是血族,但你们又不是我生的。”

一边说着,她一边向下方飞了过去,最后留下一句话在身后回荡,飘进了两位长老的耳朵里:

“假如是我生的,弱成你们这样,死就死了,我也不会心疼,要是有一天,有个我无论如何争不过的敌人出现了,我就老老实实洗净脖子,站在他面前给他杀,所以说弱就去死,哪来那么多凭什么。”

“......”

话说完,艾利雅飞到了城堡二楼,那间音乐室的位置,然后从破碎的窗户跃入屋里。

几个血族小孩趴在窗口观看下方的战斗,他们神情很紧张,因为下方有他们的爸爸妈妈,他们的叔叔阿姨,他们的爷爷奶奶。

见艾利雅跳进来,向管风琴走去,孩子们回头问道:“殿下,还要我们唱么?”

艾利雅没有理睬他们,弯腰坐在琴凳上,十指按着琴键敲下一串音符,然后张开娇艳的双唇,以不合身份的圣洁嗓音,独唱出了这一幕歌剧。

“在刺骨的酷寒中,宇宙充满战争和冲突的阴影,旷野的恶兽为了寻找食物四处徘徊。人们彼此不再宽谅互助,手足相残、父子成仇,在丑陋的欲情竞争中互相残杀。”

“这是一个充满罪恶与恐怖的世界,神族和巨人的战火中,连大地也为之战栗,海枯地裂。死去的人多到无法计数,秃鹰在空中聚啸盘旋争食死尸,罪恶横流,鲜血染遍大地。无数罪人的灵魂争渡冥河,连河水的颜色都被遮蔽。”

“世界就这样毁灭了!”

悲剧的史诗被伟大的作曲家瓦格纳以古老的德曼语谱写下来,又以带着毁灭韵味的女高音在艾利雅的口中唱响。

歌剧一响起,不再是朦胧的圣咏,每一个词都听得清清楚楚,它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使外面互相战斗的两帮人停下厮杀,愣怔在这粗听之下很美妙,细听之下有着大恐怖的歌声里。

隔着空旷的广场,索菲亚和黎清对视了一眼。

隔着前方的同伴,索菲亚和内尔对视了一眼。

然后,她战栗起来。

从肉体,到灵魂。

继续往下听,歌剧唱到神族和巨人族开战了,战火遮天蔽日,地上生灵涂炭......

诸神的黄昏,

今天,谁是神?

......

轰——————!!!!!

隆——————!!!!!

广场中央,地面上石砖粉碎,泥土纷飞,一只巨大的手掌从地底伸了出来,拱开了一个直径十几米的破洞。它的五指上套着漆黑的铁甲,它立起来有十米高,像全副武装的泰坦之手,一钻出地面,便呼通一声按在破洞的边缘,借着胳膊的力量,使地底下的整个身躯能够顺利破土而出。

随着地上的破洞不断扩张,地底下的怪物也一点点露出全貌,先是脑袋,然后胸膛,整个躯干,继而双腿。

他的爬出,使得广场破碎,地动山摇,这一切久久未能停止,当高达百米的“泰坦”完全现出身体,众人只能通过仰视才能看清那遮住半边天的全貌。

那是一副通体漆黑的铁甲,在头盔上长着一双象征恶魔的弯曲长角,通过头盔上的窟窿,人们看到巨大而泛着红光的双眼带着无情和毁灭的眼神,注视着尚不足他脚趾高的自己。

蝼蚁般的自己,

蛆虫般的自己,

所有人都无法思考,失去意识,

他们渺小如尘埃的身躯里,空无一物,

只剩下战栗。

坍塌了一大半的广场的另一边,满山桃带着北北、阿欢、老狗、金子、兀鹫、渡鸦、莱妮,一齐向这位黑甲泰坦鞠躬。

满山桃的脸上爬满了高潮的颜色,拼命压抑着体内的兴奋,向他高声赞颂道:

“巨人!!!”

“请让吾等沐浴在你的阴影之中!!!”

“请为你所看到的一切施加磨难!!!”

“妾身以仰视的双目见证你的威名!!!”

“你的邪恶!!!”

“你的冷漠!!!”

“你的无情!!!”

“请你践踏人间!!!

“请你摧毁生命!!!”

“请你降下无边厄运!!!”

“妾身将一直见证这一切!!!”

“永!世!永!生!!!”

桃子献上的出场白,莫征很满意,他听得出,她是用上真感情了,呵呵,能融入角色就是好演员,这一点,必须得给自己老婆点个大大的赞。

呼隆!

莫征转过身,举起手里几十米长的战斧,指向下方蚂蚁大小的那群人。

接着,响彻天地而又压抑低沉的声音从头盔里迸发出来,它仿佛集合了人间所有的恶意,如撒旦的低语,如魔鬼的厉吼。

他说:

“诸神。”

“我给你们带了个礼物。”

“它叫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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