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0点,上班。
来到肉联厂大楼前方路边时,宝珠看到有个老阿婆在烧纸。
她烧得挺讲究的,十字路口,正对北方;香烛冥镪,五荤四素;化宝盆外画个圈,圈里的化给先人,圈外的撒给阴差以及过路游魂。
最抢眼的是边上的女纸人,人一般高,身着古装,手里居然有个苹果手机,上面还一行中文:苹果十四。
“噗……”
宝珠一下子笑出声来。
突然,旁边火盘的火苗窜得老高,夹着几张冥纸向宝珠扑面而来。
“咿呀……”宝珠吓得跳开。
恍惚间,她感觉到不远处好像又有什么人在看着她。她定了定神,四周打量了下,没人,连个会发声的都没有。
奇怪了……
火苗很快恢复了正常。
宝珠心有余悸,拍走身上粘着的几张冥纸,抄起自己一大袋家伙什,径直往厂大楼门口走去。
随后,她隐约听到后面阿婆在唠叨:“还不走啊?还有什么不甘心呢?”
……
回到办公室里打完卡后,刘主任还没到。
“我快到车场了,”电话传来刘主任的声音,“你先去雪库换那个漏电开关,都坏了一星期了。”
宝珠想起这事,上星期就有同事说雪库里的冰柜漏电,漏电保护却不跳闸。
她是兼职仓管兼电工,这些确实应该她来做的。
挂了电话,宝珠便到储物柜拿件厚外套,再去值班室取雪库钥匙。
夜凉如水,大楼内却更让人心生寒意。
阴冷的走廊,冰冷的白光管,还有层层货物交错移动的诡异光影……
之前没什么感觉,但如今,宝珠边走边心里发怵,总觉得有什么躲在暗处。
一阵微风吹过,宝珠咯噔了下。
那拂过耳边的风声,像是有人在跟她说话,弄得她耳朵痒痒的。
明明厚外套包得严严实实的,为何还有风钻进脖子里?
这一下让宝珠感觉后背毛孔都竖了起来,头皮还有点发麻,她不敢回头看,只能加快脚步前行。
今晚是怎么了?
饶是从小见惯了鬼,但若是走廊里突然蹦出一个血肉模糊的家伙,她还是会怕的。
毕竟她始终只是个20出头的小女子,见着了血腥她都会头晕。这么想着,她又从口袋里拿出瓶清凉油,往太阳穴上涂了涂。
不过,相比起那些不敢暴露在阳光下的虚弱游魂,或者要依靠凭体当屋舍躲避阴差的鬼魂,她倒是觉得其实人更可怕。
比如那个把她扛进车里的陈大公子。
哼,那种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仗着有钱就为所欲为,当街抢人又抢鬼,把武罗吓得现在一直躲胭脂妆奁里,都不敢出来。
不然今晚宝珠可以让他来作陪聊聊天了。
唔?
财务办公室居然亮灯了,财务张叔还在?
走到办公室门口,宝珠看到里面一堆货物后站了个人,露了条胳膊。
“张叔你在吗?我宝珠。”
“哎,”
里面传来张叔的声音。
他是厂里的切割工,虽然风评不好——五十岁的单身汉,秃顶,凉鞋短裤啤酒肚,人们确实会对这类人自带恶意,脾气好被说油腻,脾气差被说变态……
但好歹是个人,这让宝珠心定了许多。
“我拿了雪库的钥匙忘了放回去,你帮我放回值班室吧。”张叔在里面叫。
“哦。”
宝珠没多想,就径直走向货架后那人身旁。
“张叔,钥匙……”
砰!!
看到货架后站着的人时,宝珠吓得往后一个踉跄,撞上身后的储物柜。
她眼睛瞪得老大,盯着前面的“人”。
撞这么狠她也不知道痛,张着嘴想喊也喊不出来。
面前的,是个,纸人!!
身着古装,苹果十四……刚才路边那阿婆烧的女纸人,怎么在这里?!
纸人和宝珠四目相对,那逼真的眉目,白皙诡异的笑容,整个纸人似是活了过来一般,要把宝珠的魂勾去。
“宝珠?”
张叔喊了一句,才让宝珠回过神来。她扭头看过去,只见张叔出现在货架另一边。
“张叔,这,这……”
“你说小玉啊?”
他居然给纸人起名字?!
“我看着她挺漂亮,就带回来一起上班了。”张叔边说边走过来,步履蹒跚的。
他头上有伤,但他似乎没处理过,可能不严重吧。
不过流的血都结成一道干疤了,他也不洗一下,这就有点恶心了。
按他说,那伤是他回来加班时,被雪库架上掉下的冻猪肉砸伤的。
冻住了的猪肉就像板砖一样硬,整箱掉下来,砸到头,居然还没什么大伤,他头是有多硬啊。
张叔手摸上纸人的脸,那眼神色色的。
“一个人寂寞了,就找个人陪一下呗。你看,她皮肤多滑。小玉善良又温柔,从不笑话我,比外面那些女人好多了。”
呃……她当然不会笑话你。
女同事们每每唠嗑都喜欢拿张叔开刀,笑他长得丑但想得美,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张王储,说他家里有王位要继承,阳间的女子不可高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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