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呼呼作响地离开,底下一行人不见,我闪身下得树来,身上的力还有些虚,又加上半日没怎么下来走动,脚一时行气不顺崴了,抬眸再看前面一行人讪讪之态离开那错认的小女,又乍定在那里,远远地一行人又奔了过来。
李管家一个福身道:“七小姐。”
众人随着他福了福身,也喊了声七小姐。
我轻哼了句:“李管家,我脚崴了,你背我走吧。”
李管家一个伏身说:“小姐请。”
那个谄媚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啪啪啪啪地连连说道:“小姐不如让奴才背吧、李管家这一路受累了、且我们已经备了马车停在福来客栈、小姐脚崴了不便行走、坐马车便不用担忧了。”
只见是一个脸面清秀,朗目明眸的之态的俏郎君,只是这样一副谄媚嘴脸添了几分丑态。
我笑了笑:“你这牙口真伶俐,说的一串一串的,倒也不怕唇舌打架咬到自个儿。你哪里来的啊?什么时候进龙家做事的?”
李管家沉说:“他是我们在吴国遇上的,看着伶俐就带上了,小姐若是喜欢以后便让他在身边做事。”
我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不过是随口一夸,这人你还是留着用……不过他既然是吴国的人,留在外院先用着,内院的事情有规矩,再伶俐也是不放心的……旁的事情你比我懂,我就不交代了。”
我伏在李管家的背上,一行人来到了福来客栈,这客栈早前听闻夜宿饭食都极费银两,我与师傅便是得了贾府的那丰厚的赏银也没舍得进这个地方住,如今李管家安排了人到这里住下,倒是可以安逸一会,还得夜晚赶路,这个是师傅交代的。
李管家点了一桌子菜,又恭敬地立在一旁问道:“小姐要不要再加些菜?”
我摆摆手:“不必了,吃过饭把房间都退了,我们夜晚赶路回龙涎城。”
李管家并没有很惊讶,只是说:“小姐,夜晚赶路多有不便,白日里我们再赶路更好。”
我便又说:“近日天气渐热了,白日里未免燥了些,夜晚赶路凉爽。”
李管家没有多争执,点头允了,又说:“小姐快些吃饭吧,既然决定晚上赶路,呆会略略坐会儿便可以上路,马车都是现成的。”
我又问:“刚才我瞧见那马车并不是龙涎城里统一使的千里驹……为何不是从家里迁来的马车,确是在外面雇的?”
李管家恭敬地又答:“小姐自然是知道龙家的千里驹都是经过□□的,若是被做了手脚倒不容易看出来,怕是在接送小姐的途中因为这个出了什么篓子便不好了。”
我闻言心中又是一寒,李管家心细如尘,竟然连这个也考虑到了,看来他果然如前一般,难怪爹娘会派了他来接我回去,概是真的可托付的家仆了。
我笑了笑:“管家说的极是,不如一同坐下吃饭,另外也赶紧给他们点上一桌吃上吧。”
李管家推脱了几次,但终究一一照做了。
夜深,马车哒哒地上路了。
这夜路走得急,故李管家派了两个探路的人在前方开道,说是顾虑万一有什么情况发生,也不至于全部人都被陷了,这番让我觉得管家这些年来越发地会做事了,少了往日的那份年轻气盛。
一行人赶路行至月上中空的时候,耳畔都是林子里那些鸟兽的各种叫声,山野静寂,如洗的华光倾泻下来,何如说这样的月『色』最是滋养魂魄的了。
我放下车帘在车中打坐,虽说那一颠一颠地老是分神,但比起那时有贾汐在前面逗弄我的时候要容易得多,思及此处,不免想起了贾府中的一切人事,岔了气,索『性』停下不练。
发了许久呆,忽闻外面人『乱』马惊,刀剑声音嗙嗙作响,便问了句:“管家,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管家应声道:“小姐,你别出来,贼人来犯。”
我闻言又呆了呆,大半夜的哪里来的贼人,为何会有贼人,又于我处所求何物?
听管家的话乖乖地坐在车内,可是听见外面惨叫声音也惶惶不安。
忽地近在耳畔的一声惨叫,一道血噗地打在车窗之上,刷地染红了纱窗,吓得我跌坐在车中间,一口气哽在喉部。
几声喊叫:保护小姐!
这外面拼的自然是自家的人,我如何能够处身事外,仍由贼子伤了他们,血流成河,可我那半招子的法术杀伤力确实不高,最擅长的轻功御剑又因气虚体弱施展不开,捉急得很。
又片刻喧嚣之后安静了,帘子忽地被拉开,怔得我一抖。李管家的声音重新进了我的耳朵,他说:“小姐,别怕,贼子已经被击退了。”
我确实在这里折腾得满身满背的汗,但是却不仅仅是怕,更多的是干着急。
李管家一个跳身上车来,忽然将我揽入他怀中,轻拍我的背,缓声说:“莫怕,莫怕,小姐,贼人已经走了。”
我被那这一举动弄得有些发呆,想了想又通透了些,毕竟我还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不是,在他眼中即使是打小在龙家养成,毕竟还是孩子心『性』,见了这场景概是怕的。
我呆呆地不说话,他忽地摇了摇我,有些惊慌地说:“小姐,小姐!别怕、别怕!贼人已经走了,我会安全地带你回去的……就算是拼了我这半条命……也会的。”
我盯着他,那张脸上还残留着胡『乱』抹去的血迹,眼睛里也有些血丝。我嗯嗯地点了点头,他才干干地浮了一个笑容出来,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小姐……记住身在龙家,别给敌人看到你软弱的时候……越是真正的敌人,越是在他面前不能显弱……即使是怕,也要藏在心里……”
我在龙家那么多年,自是知道他为龙家做事尽心尽力,但是却从不特别与哪房走得近,一向都是公心在明的姿态处世为人。如今他却对我说了这样一番话,触动不少,倒真的说不出什么来回应他,只是又继续呆呆地点了点头。
他半晌又开口说:“瞧你脸上这一点血『色』都没有,近来肯定是吃了不少苦,回去之后要好好调养,凡事就仍由他们闹腾去。过了年你就要嫁去蜀国,免了那纷争倒也可以得个平平安安,至少不会像大公子和二公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