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李相一直沉默不说话,顾轻看到他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顾轻跟着高院士开始学医的时候还小,那时候大师兄卫蓝经常回来问师父问题,顾轻跟他玩的到一块去,二师兄赵文心却很少见,所以顾轻跟他也不熟,而三师兄李相,在顾轻印象里,他是个很古怪的人。
要说哪里古怪,顾轻倒说不出什么实际的行动来,但他总是沉默不语不说话,头也剃的秃秃的,从来不穿上衣,哪怕是冬天下雪,他也就穿一层薄薄的衬衫,从来不保暖。
她小时候还老跟卫蓝说,三师兄这样冻不坏吗,心不早就冻得冰了?
卫蓝总是跟她说不要乱说话,三师兄那样做有他的道理。
其实卫蓝对于李相,也不是很了解,但他毕竟是最早开始跟着师父的,也稍微有些知道点什么,李相从来就没了父母,是被师父捡回来的,刚来的时候特别瘦小,像没了半条命一样,多亏师父妙手回春,即使是这样,他也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能勉强下床。
卫蓝依稀清楚记得,打自小的时候,李相就经常不说话,有时候一天能开口说两句话,就算不错的,可是他也不是什么木讷的人,他比谁都要精明,吃饭的时候第一个跑过去吃,菜里面的肉他一看没有人夹,他就把肉全都夹到他的碗里。
师父也都知道这些事,但也总让他们让着他,肉吃光了,师父再给他们做就是了。
可卫蓝知道,李相这样的表现,并不是夹点肉就算了的事情。
那年冬天,他在院子后面看到李相蹲在树后面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第一天他偷偷在后面看着,看了半天李相也没起来,等后来大家都去午睡了,他又跑去看,发现是个翅膀受伤的小鸟被放在树叶堆上。
第二天卫蓝看见李相又跑到后面去,好像在医治它。
第三天……
第四天……
第五天……
每一天都是一样,小鸟看起来越来越健康,卫蓝好几次想问他为什么不把小鸟带进屋里养好了再放走,在外面不是太冷了吗,但想了想,卫蓝看着李相沉默的脸,还是没有问出口。
直到第七天,卫蓝再跑去看的时候,发现小鸟已经没有了,他急急忙忙去别的地方到处找,发现李相正一脸冷漠的站在屋顶上掐着小鸟的脖子,活生生的让它咽了气。
卫蓝看的浑身一寒,失魂落魄的回了屋,他不知道李相这么精心照料的小鸟为什么说掐死就掐死了,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李相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后来他便一直把这件事情放在了心里。
赵文心看着李相沉默的脸,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说错了:“哎呀,你看我这张嘴,师父,你是不是因为三师兄和小师妹都回来了才做这么好吃的饭呢。”
高院士笑笑,也不说话,只挥了挥筷子让他们快吃。
一顿饭完毕,顾轻帮着师父洗了碗擦了桌子,然后准备起身去找卫蓝说话。
这时候高院士开了口:“轻轻,还有那位看病的客人,你们两到我屋里来。”
顾轻有些诧异,师父看病找她干什么,直接给向司言看不就好了吗,把她叫到屋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但她还是擦了擦手跟着去了里屋。
“坐。”高院士开口示意向司言。“把左手伸出来。”
向司言听着便照做。
顾轻小时候跟着高院士学医时,首先学的第一项就是把脉,小时候背口诀背不下来,师父就不准吃饭。
“浮红如三扣哥,虚细微带短……”
而把脉也要不断的练,首先要在空气中感受到自己指尖的跳动,然后要在水面上试到指尖的浮动,接着就是海绵,然后是桌面,最后才是人体。
顾轻小时候就聪明,这些东西都领略的快,因此也深得高院士欢喜,成为他的得意门生。
几分钟过去,高院士拿下了手,咳了咳嗓子开口道:“你脑神经那里错乱,是不是经常感觉到头痛,头晕,恶心。”
向司言忙道:“是!”
“是不是有时候感觉自己不再像是自己,反而像是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
“是!”
“是不是近来越来越经常复发这种毛病?”
“是!”
“有没有晕倒,想要狂躁,摔东西的现象?”
“有的有的。”
高院士一目了然,都看在眼底,他闷哼了一声,拿起笔在纸上写写画画,道了一句:“晚了。”
向司言连忙抓住他的胳膊:“师父,这能不能看好,晚了是什么意思?”
高院士开口道:“别叫我师父,你又不是我弟子,叫那么亲切做什么?”
向司言被拿捏到位,忙声说道:“高院士高院士,您看我这病还能不能治好?”
高院士看向顾轻:“轻轻,你去帮我抓这几幅药来,记住,剂量一克不能多一克也不能少。”
顾轻道好,转身出去抓药。
几幅药抓来的时候,向司言正躺在床上,头上,手上,腹部,还有小腿,脚底,都扎上了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