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伟岸高耸的群山,把巴蜀之地与中原、陇西阻隔开来,川北的大巴山脉气势磅礴,突兀狰嵘,雄峰挺立,山岭重重,崎岖的栈道就在险峻的山岭间蜿蜒而行。
“好山,好山,”
张献忠抖着二尺长的大胡子,望着面前的群山不住地赞叹。
他率领着五万大军,千里跋涉,到达巴中之地了。
当然,张献忠赞美高山,可不是贪的游山玩水,他心里正打着一个得意算盘——巴蜀山区地形复杂,易守难攻,自己带着队伍往山里一扎,官军大部队兵马再强也对自己无可奈何了。
以后八大王就在这绵延千里的绝壁天险之中优哉游哉,当个快活王。
美哉!
队伍沿着险峻的栈道,缓缓开入山中。
骑兵不敢骑马,都下来牵着,小心翼翼,生怕摔下百丈悬崖,士兵们排成一线,紧贴山壁前行,即便如此,仍然还有马匹因惊叫而掉下深谷,响起一阵阵凄厉的嘶鸣声。
张可望提着鬼头大刀,率领一队剽悍的步兵在前面开道。
走出一个山口,耳中听到“呜呜”的号角声。
这是敌情信号。
张可望一摆大刀,喝道:“准备战斗。”
“嗖嗖嗖——”
从头顶上方,有箭射下来。
仰望,身旁直立的峭壁上,有人影晃动,这些人手持弓箭,身上穿的衣服与中原人不同,黑色短装绣红花,身后披羊皮斗蓬,头上打着包头。
这是僰人。
巴蜀地区自古就是各族人杂居,他们惯于翻山越岭,性情剽悍。
张可望的队伍射箭还击。
那些僰人射了一阵竹箭,并没有认真恋战,而是翻过山峰逃掉了。他们在山里蹿蹦跳跃,身形灵活,就象山羊野豹一般。
此地不同于中原,村寨中的联盟首领称为“土司”,是地方实权派,手里各握有族兵。
这些射箭的僰人也许是哪个土司的族兵。
义军人多势众,自然不会将这些沿途的零散族兵放在眼里,士兵们乱哄哄地说笑,“听说蛮子脚上只生三个趾头,明天抓两个好好看看。”“胡扯,蛮子和咱们生的一样,而且这里山清水秀,女人都长得象花一样好看。”“好呀,哪天我捉一个来当老婆……”
队伍进入一道环状山谷。
“吱——”
尖利刺耳的啸叫声中,一枝响箭,从天而降。
响箭的箭杆上带着竹哨,在空中飞行时发出鸣叫,这种箭一般是为了警告或是传递消息所用。
响箭掉到地上,箭杆上绑着一封书信。
士兵们把信捡起来,交给张可望。
张可望把信拆开,只见上面写着两行字:秦将军命令你们,立刻原路返回,巴蜀之地不容贼寇猖獗,若敢不从,将杀得你们尸骨无存。
好大口气。
将杀得你们尸骨无存……
这个信上的“秦将军”是谁?
望望四周的崇山峻岭,一片安静,山森茂密,峭壁狰嵘,看上去仿佛一片神秘。
张可望用鼻子“哼”了一声,把信交给一名传令兵,“吓唬小娃娃呢,马上呈报张将军。”
张献忠看过这封“警告信”之后,并没有象张可望那样轻敌,他带着部队主力进入这道环状山谷,作了一番部署,前军呈三路队形搜索前进,中军后军摆开战斗队形,兵分几路,倍道而进,防备遭遇突然袭击。
小心没大错。
进入陌生环境,情况不熟,谁知道前面隐藏着什么?
队伍缓缓前进,前方的山势不那么陡峭了,一片凌乱的低矮山峰,乱七八糟地横亘着,就象平地里竖起无数的坟头,兵马就从条条山谷间穿过。
“咚咚咚咚——”
战鼓声突然响起来。
只见从各个山峰、山头上,闪出无数的人马。
这些人马全都身穿黑色窄袖短袍,不着盔甲,脚上是轻便登山麻鞋,手里一律拿着一根白色的长杆子。
他们在山坡上跳跃着,异常灵活,朝着张献忠的人马冲杀过来。
义军立刻迎战。
山谷间,战斗开始了。
黑袍士兵们手里的长杆子,尖端安装着带刃的钩,尾部则装有铁环,看上去奇形怪状,十八般兵器里从来没有这种东西,甚至九种奇形兵刃里也没见过。
但是这种前头带钩,后面带环的“杆子”在山里打起仗来却是异常厉害。
钩子可以砍可以刺,还可以夺取敌人兵器,尾端的铁环可以锤击,又可以套马脚。
而且更重要的是:“杆子兵”们个个身法灵活矫健,在山里蹿蹦跳跃,如履平地,他们分成小群多路,三五个人一组,互相配合,几条“杆子”上下飞舞,有的刺头,有的钩脚,三下两下就能将好几个义军士兵杀得人仰马翻。
义军手里的刀剑,砍在杆子上,发出“怦怦”的声响,却砍不断木质的杆柄。
战斗越来越激烈。
杆子兵的人数看来有几千人,他们在坡上坡下呐喊着跳跃着,嘴里喊着义军听不懂的方言,凶狠而灵活,很快把义军杀得狼奔豕突,留下一片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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