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们没听出来,妖妖在电梯里唱歌的时候,发音很标准吗?”曼厓边走着,余光瞥着方妖的位置,脸上带着浅笑,又补了句,“还蛮好听的。”
“最后唱得那首‘朋友’很好听,已经达到我们唱团的标准了。”青小夕有自己的唱歌圈子,她的评价对方妖的认可,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嗯,听说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没想到,今天又见识了‘人之将死,其歌也正’。”斑斓头也没转地苟着脸说。
“哈哈....有道理。”
方妖紊乱的心思早在欢烈的气氛中消弭无影,瞅了眼斑斓,见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恶趣味来,“你这样子,没被白无常收作徒弟,真是可惜了。”
“承蒙抬举。不过,我更喜欢黑无常。”
仿佛为了接应二人的对话,黑暗里传出一道惊‘咦’,掺着明显的惧意突然而来,整个队伍也是随之停了下来。
“怎么了?虫虫。”
“前面,前面....你们看....”虫虫声音颤抖的向后缩着身体。
众人齐齐皱眉,看向前方。
“那是什么?”低低地询问声。
漆黑一片的视线尽头,不知什么时候立了一道人影,散着红光的人影。
众人收缩队伍,聚到一起,抗抗压着嗓音说:“他似乎站在一个台子上。”
“他身上穿的是什么?怎么看上去像在哪里见过?”柚少蹙眉,探着头想看得再仔细些。
“是,我也觉得,好熟悉...”虫虫也伸长了脖子。
‘叮铃铃铃....’众人正看得仔细时,耳边响起一连串铃音,由细渐响,由缓入急。众人惊骇的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目光锁定在了白军的身上。
白军脸色一紧,低头看向胸口的位置,那里的衣物下方不知藏了什么东西,正随着铃音狂乱的起伏。
白军的脸色猛地变了,眉头瞬间拧成一道深壑,他看了看众人狐疑的目光,张嘴想解释什么。
却听见‘嗤’的一声中,掺杂着什么东西被扯断的声音,一道残影拖着红光急速划空而过,从白军的胸口窜出,掠过众人头顶上方,朝着‘人影’的方向飞去。白军被撑破的领口部位,露出一道银质的链子,链子末端交合的位置却是空空如也。
来不及询问白军。
那道残影,眨眼间已经飞到人影的位置。
残影在红色人影前滞空停下,这时候众人才来得及看清楚残影的样子。
一柄小剑,血红的颜色,不足半根手指的长度。
昏睡中的魂魂,胸口部位的剑印,在这柄小剑出现的一刹那,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它虽仍在跳动,然而即便是最淡的时刻,也要比先时最浓的时候要清楚许多。
众人的心神全被骤然出现的残影吸了过去,没注意魂魂的变化。只有白军看到了透过魂魂衣物的光亮,他微微抬手,想要掀开魂魂的胸衣,却被雪晴伸出的素手拉在掌心,二人的目光触碰到一起,眼里尽是苦涩。
那道残影,并没在红色人影前停留很久。它像是生了眼睛般,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又像个久未归家的游子,迫不及待的冲向‘人影’。
“啊!”众人看得入神,紧绷的肌肉被残影这一冲击的动作,激得忍不住惊呼。
‘咯吱...噔咚,吱咯....’一阵嘈杂的机械声紧接着传来,像是封尘了几百年的机簧一朝开始转动;又如海底巨轮大转弯时,风叶猛力转动,船舱里发出的响声。
地面,也在腐朽不堪的声音里震动着‘狂欢’,众人只好互相拉手搀扶,紧贴着彼此,严阵以待。
杂响声渐渐低微的时候,漆黑的环境突然明亮起来。
不,是血红起来。
众人惊觉,抬头。只见,头顶高处数十米的距离外,悬挂着一排排归鞘的宝剑。宝剑密密麻麻,接连成片,目光所及之处被充斥一空。
而那红光,正是所有的剑身自然散发出的光线。
方妖喉头干涩,凝重的眼神顺着血红色的光亮,打量四周。
这一看,他抬着担架的手禁不住颤抖起来。
先前的红色人影,此时更显猩红。光芒掩盖下,一副胸前嵌有虎豹纹饰的铠甲,只是静静地矗在那里,便有一丝吞灭人心的凶威袭来。
红色人影的双手,拄着一柄入了剑鞘的阔剑,高及腰腹。而他,正高高的立在一方圆形台柱上,身侧数十米开外,整齐的并列着两排共十四名黑马、乌甲、玄剑的骑兵。
奇怪的是,挨着红色人影不到两步的距离,躺着一口雕花的棺材。那棺材的装扮极尽奢金费玉之能事,花纹繁复细密,却衬不过其上的一只金丝凤凰。
方妖皱眉,‘这,是一口女棺?’
女棺,在这杀伐、暴虐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唯一能给它拉回些优势的,是它的体积,它实在是太大了,几乎占近台面的一半大小。
“你们看!那里有座碑文,说不定上面就有主人的记事。”在众人惊疑紧张的气氛中,斑斓指着中间台子下方的一块石碑说。
众人对视一眼,沉默片刻。虫虫干脆的声音道,“玛德,走!过去看看,死也得死的明明白白。”
小心翼翼的提防着可能出现的不测,终于靠近了石碑。
然而,石碑前众人的脸上却没有生气丝毫的兴奋,反倒是你看我我看你的一片呆愣,“这,写得什么?”
碑文上的字迹虽然漫漶模糊,却依然辨得清楚。然而,那字体,却没有一人识得。
“这....!”
就在众人不知所以的时候,人群里的一声惊呼,把众人的视线吸了过去。
只见白军正愕然的紧盯着石碑,神色甚为惊奇、复杂,似是看见了什么不可能的事情。而且,他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显然是处于强烈的激动之中。
紧挨着他的娇娇,首先感觉到他的异常,关切的眼神看着白军,“叔叔,你怎么了?”
白军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娇娇的关心,眼神垂了下来,眼珠子来回转动着,犹疑不定的自言自语道:“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白军的表现,把众人心中那根不妙的丝弦绷得铁紧——又要面对死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