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鸢小公主的满月酒后,就是昭和公主出嫁了。明珠人前多了几分母性的光辉,温柔慈爱了起来,太皇太后瞧她都顺眼了不少。也可能生的是女儿,若是她生出了皇长子,太皇太后定然不会稳坐宫中。
然而,明珠还是明珠,鬼精灵着呢。收敛了些锋芒,也是不想给她的宝贝儿惹来祸端。昭和公主出嫁时,她作为众妃之首,一大早就盛装打扮,穿了一身正统的宫装,抱着孩子,带着她的大丫鬟去了承欢宫。明珠聪明在,见好就收。每次都只提出一点点小要求,让祁瑞在翻脸的边缘悬崖勒马。这才有了元心能出毓华宫,有机会在迎亲队伍中见到亲人。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正是喜结连理的好日子。明珠抱着小娃娃进了祺月的屋子,娇美的新娘正在梳妆,元心躲在门口偷偷地望了一眼她的新嫂子,她会对念紫好吧?
祺月看到了她的小身影,但周身的人实在太多,想伸手,明珠会意把她叫了进来,“小白!快进来!这以后可是你大嫂了!来见一见啊!”
祺月对明珠礼貌一笑,元心低着头进了屋子,今日的衣裙都是浅淡的颜色,太素净了些,与这喜房格格不入的,“见过昭和公主殿下。”
祺月拉着她的手,照着镜子从头上摘下了一支金钗,“不要叫公主了,叫大嫂。出了宫门,便是白家新妇了,你在宫里好好的,皇贵妃娘娘待你可不薄。”
明珠便是有这样的意思,这小白是她罩着的,如果哪天她出宫了,可不要发生什么嫂子为难小姑子的事情。这些个家长里短的俗事在他们草原上是绝对没有的,可来了这周国,却听说了很多家人互相刁难的。
元心退出室内,等在院中。终于,一身喜服的大哥后面跟着八抬大轿来了,元心微微服了服身子,眼眶不禁红了起来,三个月,一百多天没见到家人了。元嗣有重任在身,点了点头,让后面的人去处理这边吧。
轿子在院中落稳时,后面走出的一个身影直接让元心的眼泪决了堤,是二哥。元心咬着嘴唇,元阳身着一身金丝绣的黑红袍子,足够喜庆,足够大气也足够贵重。手里的扇子敲打着,这妹妹还不算太傻,今天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没有错过。
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小元元,三个月没见又长高了啊!今儿大哥娶媳妇儿,可不能哭啊!”
元心扁了扁嘴,“二哥,家里都还好吧?我真想你们!我谁也见不到,哪也去不了,什么都不能做!”
元阳本以为闹闹脾气就好了,没想到啊,妹妹长大了,心思也重了,摸了摸她的头,“这个字长得还挺快,看来皇贵妃娘娘对你很好嘛。现在呢,家里每个人都平平安安的,虽然不能经常见面,但我们知道你好好地在宫里待着……”
“可是我见不到姐姐!我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元阳按住了她的肩膀,“元元,你要相信哥的话,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你姐姐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你看二哥,给你带来什么了!”元阳拿出了一块金镶玉的玉佩,“还有一个人今天也很想来看你的,但是他的哥哥就没有二哥这么好了。”
元心知道这是什么,这是她祖母送给她的玉佩,和听枫本是一对。曾几何时,有听枫相伴的日子里她总是会随身佩戴着,后来听枫常居宫中,她也慢慢地收了起来,默默地收下,此时哪是一块玉佩就能平复她的内心,家人一一受困,这些小儿女的事她哪里有心思。
孙太嫔今日可是容光焕发,她在这宫里熬了大半辈子,才不会因为眼前这点小事就放弃了白元嗣这个女婿。她的儿子把女儿背出来,送上了花轿,她的月儿已经是最尊贵的公主,早晚也会是尊贵的丞相夫人,比这皇宫笼子里的关的娘娘自在不知多少,尤其是瞧着白元霏日渐衰弱的势头。
元阳无奈地摆了摆手,“二哥要走了,照顾好自己,你是大孩子了,乖乖的。”
元心胡乱地抹了抹眼泪,挤出了个微笑,“二哥,你快去吧!我也要回去照顾小公主了,替我跟大哥道个喜!多说一些吉利话!”
元阳转身的脚步顿了一下,“是明珠……公主的孩子吗?”
不巧,明珠正好从屋里出来,“哟,本宫这好心把小白带过来,怎么还直呼本宫大名呢?”
元阳拱手俯身敬了个礼,并不愿意与她纠缠,“在下是无心之举,娘娘不要怪罪,恐误了吉时,先行告退。”
元嗣用了三个月忘掉紫缨,和这个花轿里的女子重新开始,但真的忘了吗?她刚走的时候,以为只是出了趟门;慢慢的,她的东西都被收起来了,有时恍惚些,若不是看到念紫,真的怀疑她是否存在过。元嗣的一生已经辜负了一个女人,昭和公主大度,对他多有包容与谅解,他断不会再辜负一个女人。
……
那些日,日日和元阳在那醉心楼里饮酒,“元阳,你这酒,不够浓啊,我怎么还是很清醒?”
“大哥,也是来这醉心楼醉心的吗?”元阳陪着,“这的酒我喝了数月,发现醉心这种事,是不存在的。即使醉了脑子,醒来后,只会更清醒。”
“她走了多久了?”元嗣仰靠在桌边,“我有点记不清她的样子了。”
“大哥,若是放不下,不如就回绝了这桩婚事,反正咱们家都这样了,”元阳显然是醉了,都开始说胡话了,“这官不做也罢,整日与我饮酒聊天,岂不快哉。”
元嗣手指伸到他面前比划着,“不不不!你不懂!你不懂啊!你从未认真过,我既然答应了她,不能食言的,这日子,我还要好好过。我的念紫,不能没有母亲照顾。”
……
收回思绪时,元嗣骑着高头大马已经走在了京城的大路上,百姓们列在两旁,欢呼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