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昏暗空气潮湿的大牢里，有老鼠吱吱叫着从穿着囚衣的人身上跑过，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目。
或许是没察觉到，又或许是早已麻木。
柳叶枯坐在最里的牢房里，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天窗，可以透进来些微的光亮。
昔年到来的时候，柳叶就是那样仰着头呆呆的望着那方小小的天窗。
此时天气仍旧寒冷，可柳叶却穿得很单薄，为了御寒，不得不将身体缩成一团。
明明该是对未来有着无限憧憬的年纪，但柳叶的眼中，却只有灰败和绝望。
“咔嗒”一声轻响，有牢头拿着钥匙将牢房的门给打开了，紧跟着一道人影从外面钻了进来。
柳叶没动，只是稍微转动了眼珠，余光便看到了红色的一角，心里霎时明白了来人是谁。
“柳叶。”昔年喊道，“在这里待得可还习惯？”
柳叶抿着唇没说话，只是环臂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些。
昔年见状也并未恼怒，弯唇轻笑一声，在牢头送来的干净的矮凳上坐了下来。
倒是站在她身后的牢头有些不满，皱着眉开口呵斥柳叶：“大胆，竟然敢无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柳叶微愣，旋即转过头看向坐在矮凳上的女子，问道：“你是皇后？”
“是啊，皇后。”昔年笑道，“怎么，不信啊？”
“呵，信，怎么会不信？他那么喜欢你，就因为书昔年的名字和你的相似，就不顾一切的让我去江州打探你到底是不是顾昔年，在几次试探无果之后，还是不肯放弃。”
“知道当年是我在你的药中动了手脚，害死你之后，就一刻都没犹豫，直接把我丢进了这座大牢里，还说什么是我杀了柳贵妃……”
“那柳贵妃明明就是难产死的，他居然怪到我身上……还一直利用小宝来骗我为他做事……小宝生下来就死了，可是他却费尽心思找了一个孩子来骗我说那个就是小宝……”
“顾昔年，你看那个男人多狠的心啊，你当心以后他不喜欢你了，你也会落到我这个下场！”
“后宫三千佳丽，他不可能宠爱你一辈子的！”
柳叶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可笑着笑着眼角却沁出了泪。
“小宝啊……我的孩子啊……是娘不好……没有照顾好你……”
昔年歪头问身边的牢头：“她这几日一直如此吗？”
“差不多吧，不是像刚才那般呆坐着，就是哭哭啼啼的念叨着小宝……”
昔年点点头，站起身来，在朝外走的那一刻又忽地转过头，看着地上的柳叶，道：“哦对了，我以后会不会像你这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今的皇帝是陆三，不是林新禄。”
说完，昔年也不管柳叶听到这话到底是个什么反应，就迈步离开了大牢。
“书昔年，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为什么不是他？他眼下如何了？”
柳叶猛地起身朝着门口扑去，却只能看到消失在拐角处的红色衣裙。
少顷，有蹬蹬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刚才一直跟在昔年身边的那个牢头就站定在了柳叶面前，恶声道：“瞎嚷嚷什么，明天就要死的人了，还有心思去关心那些事情……”
“你告诉我现在的皇帝不是他又是谁？是谁？”
柳叶全然没有在意牢头说的明天她就要死了的事情，伸长了手去抓牢头的衣服，问道。
“还能是谁？当然是昔日的陆世子了。”
“陆世子自幼长在皇宫，与那些个皇子一道学的就是帝王术，这世上除了他还能有谁可以坐上那个位置？”
牢头委实不想和这种看起来有些疯癫的人说话，三两下拨开柳叶的手，哼着小曲渐渐走远了。
……
大牢外，已经是皇帝的陆三正穿着月白描金的常服站在外面，看到昔年出来，立即笑着迎了上去。
余下的人齐齐矮身向陆三行礼，陆三却不管旁人，只是握着昔年的手道：“走吧，我们快些去书家，老头儿都派人来催了好几次了。”
“便宜爹爹自打被我给揭穿了身份之后，就越发没有耐性了。”
昔年闻言轻笑，旋即跟着陆三一道往前走。
“今日不是特殊日子么？老头儿估计也是怕你忘了时辰。”
是了，今日是张思危和书成祺大喜的日子。
自打这次从赤城受伤归来之后，张思危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没对了，丝毫不顾忌女儿家该有的矜持，朝着书成祺发起了异常猛烈的进攻。
若是书成祺在书院读书，张思危必定会亲自做好了饭菜给书成祺送过去，等书成祺吃完就拎着食盒离开，若是书成祺在望江楼里清点账册，张思危就会拿着时下盛开的花儿扎成一束，在众目睽睽之下送给书成祺，惹得书成祺时常红着一张脸。
张黎对张思危如此做法很是看不过眼，可斥责了几次无果之后，最后也由着张思危去了。
倒是张朔，觉得自己妹妹这般做很有英雄豪气，鼎力支持外还时不时给张思危出点主意，兄妹俩联手，彻底将书成祺给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