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可是在里头?”沈如是避开了喜筵的疑惑,自顾自问道。
喜筵堵在门口,似是有意阻拦沈如是前进的步伐,支支吾吾地说道:“夫人叮嘱了,大小姐还是莫要进去为好,怕吓着您。”
“无妨。”沈如是绕开了喜筵一个踏步便往里头走去。
严朝堂里头不比外头开阔,一进院门便瞧见两旁种着的竹子都被厚厚的雪压弯了腰,常年无人居住,里头杂乱无章,石椅东倒西歪地横在路中央,地面都被雪覆盖着,一时间也瞧不出哪儿是路。沈如是只得亦步亦趋地踩着前人行过的脚印快步往里头走去。
有人瞧见沈如是,匆匆行了个礼便带着沈如是往里头走去。
一路绕过柴房,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片小空地,空地中央被人开辟了一口井,本是活井但无人居住使用,时间长了便成了荒废的枯井。
李秋兰几人皆是拿着帕子捂着口鼻,远远地站在一侧盯着立在井前的仵作验着洛姨娘的尸身。
见沈如是走进,李秋兰嗔怪地看了眼沈如是,“你这丫头,赶紧回去罢,你来凑甚热闹?这洛姨娘好端端便没了,也怪渗人的。”
沈如是轻轻抚了抚李秋兰的手背,示意她宽心,瞥了眼仰面躺着衣不蔽体的洛姨娘道:“何时不见的?”
“昨个儿夜间洛姨娘的丫鬟寒雪便道人不见了,起初还以为是前些日子被人戳穿了丑事没脸见人,派人寻了寻。但也没放在心上,哪知今个一早便发现死在了这儿。”
刘氏叹了口气儿,说起这事也觉得晦气,好端端一人儿,说没就没了。
沈如是目光闪了一闪,沉吟片刻,伸手指了指那仵作,说道:“我去那儿瞧一瞧。”
“不行!”听到沈如是所说,历来温柔的李秋兰眉眼一横,当即一口回绝。
沈如是放软了声音,宽慰道:“无妨,如儿不走进,只是与那仵作谈一谈便可。”
李秋兰望着自个儿一手抚养大的闺女,虽说是京都地地道道长大的,可这一放软声音说话时,仍由一种江南水乡女子说话时夹杂的那股子软糯的音色。这样的声音,又带着几分稚气,听上去总让人不忍心拂了她的意。
身量未长成,眉眼未舒展,可身上却已经有了让人值得信任的色彩。
这孩子......有时候真是聪慧的没有一分像个孩子。
无奈,李秋兰只好点头应允。
得了首肯,沈如是信步上前,朝着那仵作而去。
这仵作是京都衙役中的一个小仵作,沈如是认得他。原是京都城中一个地痞流氓,虽说挨家挨户的打劫余粮,但从不曾打劫过善心人家,打劫而来的粮食也都分文不动,悉数分发给那些穷苦百姓。当年承蒙沈镇勤照拂,见他又几分天赋这才安排了任仵作一职。
怕是李秋兰也想到其中有这么一份人情关系,这才派人请了这么一个小仵作来验尸。毕竟府里头平白无故死了个姨娘可不是甚光彩的事情,况且死状也是凄惨地很。
只见仵作拿着器具细细瞧了瞧洛姨娘的肩颈处,和手腕处。沈如是眼尖的发现洛姨娘的腕间密布着不少划痕,皮肉外翻,血肉模糊很是骇人。
许是发觉了沈如是走近,仵作忙扯过一旁的白布盖在秦姨娘身上,怕这副骇人的模样吓着了眼前这个小女娃。
“哟,昔日抱着腿叫叔叔的女娃娃都那么大了?”仵作接过小厮递来的帕子,揩了揩手笑着说道。
沈如是笑了笑,目光定定的盯着那一方白布。
“荆叔叔,洛姨娘是因何而死?”
“你一个女娃娃知道来作甚,一旁玩去,夜里头梦魇了可划不来。”荆仵作打着马虎眼儿,有意不让沈如是知道。
“叔叔不说那如儿便自个儿瞧上一瞧,总归是能瞧出血端倪的吧。”沈如是有些想笑,但是思及此刻若是笑出了声来总归是有些不合时宜,旋即强忍了下来。
上辈子,自个儿懵懵懂懂跌跌撞撞地摸索着这个世界,明明不愿意长大,却被旁人逼迫着成长。可如今,她早已长大成人,旁人却又百般呵护着,真是令人百感交集。
荆仵作装腔作势地拍了拍胸口,装出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拗不过沈如是,只好娓娓道来:“瞧着不像是淹死,腕上伤疤极深,是失血过多而亡。”
沈如是面无表情地听着荆仵作分析着洛姨娘的死因,点了点头。发觉荆仵作同她说话时,一双眸子时不时看向她的身后。沈如是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儿,罢了罢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荆仵作有意隐瞒她也强求不来。
眼瞧着到了午膳时间,李秋兰有意留荆仵作一同用膳,但奈何荆仵作以身有要事为由请辞,无奈只得再三叮嘱荆仵作切莫声张便放了行。
广善堂摆上了满满一桌子的酒菜,但府中出了这档子事,李秋兰刘氏几人都兴致缺缺食不下咽,二房其余的几个姨娘更是夸张了些,吓得个不敢动筷。唯有沈如是一人食欲大开,吃了个十成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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