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子,你怎么哭了?”
纪芙睡醒了,她看见江夜白眼眶里都是泪水。
她的声音太娇柔了,就像是一张薄如蝉纱的透明白纸,只要轻轻触碰,仿佛在下一秒就会破裂。
“你都知道了呀……”
她沉寂了半天,然后很勉强地微笑道。
“其实没什么事情啦,医生说的话……也不是很准嘛,以前医生说我很难熬过12岁那年的冬天,可是并没有呢,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对不对?”
纪芙悄悄拉住了他的手。
这时,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正顺着天空缓缓沉下,如同浸入深海的玛瑙,光芒透过厚实的云朵,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洒下恋恋不舍的晚霞。
夕阳无限好。
可惜只是它最后的灿烂……
江夜白脑子里很乱。
很乱很乱。
他不从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他努力的试图想起前世纪芙的消息,但好像一丁点印象都没有。
就像是,这个女孩不过是他人生的过客。
可是……
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事情,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江夜白很早就有这种预感。他忘记了,不……他好像从来也不知道,上个人生游戏里,纪芙扮演的究竟是一种怎样的角色呢?
如果她很重要。
为什么他一点点的记忆都没有?
如果只是匆匆过客,那为什么江夜白每次面对纪芙的时候,都有一股无法掩饰的冲动?
他想牵着纪芙的手、抱着她,甚至吻她。
哪怕面对的是萧如烟,江夜白也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的感觉。
原因呢?
江夜白从来都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他一直觉得,那只不过是荷尔蒙促使的性冲动,任何高质量的爱情,都需要经过时间的细细琢磨,就像工匠雕刻一块漂亮的璞玉。
喜欢或许是冲动的,爱一定不是。
人最大的错觉,就是把喜欢当成刻苦铭心的爱,然后深信不疑,并付出惨痛代价。最后幻想破灭后,他们对爱情不再憧憬甚至厌恶。
他和前世的萧如烟就是这样。
……
“在想什么呢?”
纪芙调皮地用手指在他脸上轻轻滑过。
她的眼睛,仿佛像一颗星星。
江夜白捉住了她的柔荑,静静地看着躺在躺在病床上的少女,轻声道:“怎么办,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你了……”
“呀!”
她惊呼出来。
“你……你乱讲什么……”
细若蚊吟。
“真的。”
江夜白一点也没有掩饰那份情感,他看着受惊的小白兔,嘴角掀起一丝弧度,他说,“我真的喜欢你,你很纯净,就像水晶石一样,纯净得让我想去呵护、珍惜你。”
“我在想……”
“你真的是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我一点也不好。”
纪芙小声道,“我很小心眼,不喜欢和别人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贪吃,还有点懒懒的,脾气也不好……”
“你……干嘛喜欢我?”
“而且我们还小……”
“你——”
她鼓起勇气。
“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纪芙。”
“嗯?”
“我喜欢你,没有骗你,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喔……”
……
他又陪了纪芙一会,再然后,纪芙的母亲进来了,江夜白也不好继续逗留下去。
正好天色渐暗,他也该回去了。
医生说,纪芙的情况还不是很明朗,但情况并不容乐观,尤其是在脑部神经和感官这块。克雅二氏症最主要就是对人精神的影响,如果是变异型的,那结果就糟糕透了。
不过江夜白也算了解这种病。
看看纪芙的样子,并不太像变异型,因为如果是变异型,它一旦爆发,病人根本活不过几个月。
可即便是遗传型的,也不是很好处理。
江夜白依稀记得,等到传闻最有效的PPS治疗方案出来,已经是2003年的事了,纪芙的病能不能拖到那个时候还是一个问题。
百万分之一的患病概率啊!
为什么偏偏是眼前这个少女呢?
其实他还有侥幸心理。
在这个年代里,就算是在医疗科技极为发达的欧美,对阮粒的研究也极为有限,即便是他们的顶级机构诊断,也不一定准确。
何况是在国内的医院呢?
阮粒。
这个号称有史以来人类所面临最难缠的病症,它代表着未知与恐惧。哪怕在未来,人类的医疗水平达到分子阶段,依然对阮粒束手无策,甚至畏惧这种来自神灵的责罚。
从医院提供的病史看,纪芙并不一定是。
江夜白猜测。
他当然不会说,因为他不是医生。
江夜白所得到的知识来源于未来,而且并不那样的仔细,在未来的十几年间,医学飞速进步,人们对于阮粒才愈发了解。
说到底,江夜白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也不愿接受。
他不相信这些医生的诊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