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未黑尽,淡色晚霞落满天际,崔扬已早早上了楼,难得有这份闲情逸致,他潇洒地站在屋顶上,举目四望,惬意望着长街的景致。
一想到自己还有命回来,他只觉胸中舒畅,长舒一口气。
他尚未将整条长街看完,只觉脚下一股劲风直往上冲,震得整个屋顶微微晃动,他身形不稳,竟被这股力量震得跌落在地。
碧奴气定神闲凝视着他:“看够了么?”
崔扬从地上爬,没好气道:“没有。”
碧奴微微一笑,伸手就是一拳直劈过来,崔扬自信一笑,脚底生风,人已到了三丈之外,碧奴有些吃惊,身形一闪,人又到了他跟前,崔扬身形一矮,又轻飘飘躲了过去。
碧奴掌势一变,以擒拿之势急抓,崔扬并不躲闪,反倒在她身旁绕来绕去,碧奴几次出掌都落了空。
她身形一定,倏地收拳,赞叹道:“你学得很快,长进了许多。”
崔扬笑道:“那也是你教得好,那些口诀还挺有作用。”
他满意拍了拍手,又道:“现如今我都能从你手下逃走,想必柳园也困不住我了。”
碧奴反问道:“你不准备学些杀人的功夫?”
崔扬道:“我学那功夫做什么?”
碧奴道:“你不杀人,难免会被别人杀。”
崔扬道:“我可以逃。”
碧奴又道:“你总不能逃一辈子?”
崔扬答道:“为什么不可以?”
碧奴叹了口气,道:“你年纪尚轻,总要学些武功在身上保命。”
崔扬反问道:“我若学了这些武功,才容易丧命。”
碧奴一怔,江湖中一个人若是武功越高,名声越大,越容易结仇,也越容易没命。
崔扬心知碧奴今日必不会轻易放自己走,索性趁她发怔,当下撒腿便奔,碧奴却晃身挡在他前面,一把将他捉回。
崔扬叹道:“我并不想做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我没有这个胆。”
碧奴望着崔扬灰暗的脸庞,也叹了一口气,警示道:“老板娘不会让你在长街呆一辈子。”
崔扬闻言,也呆愣在原地。
他忽然想到,自己正是在杀手云集的长街里安稳度过十年,而江湖上的人之所以不敢轻易来长街闹事,正是因为长街里高手如云,且都是杀手。
两人一时间相顾无言。
良久,碧奴才又开口:“你还是得学。”
崔扬遥望远方,回想起逃难时看到的人间惨状,尤其是父母鲜血淋漓的尸体,胸中仍是升腾起恐惧,当即咬牙回绝:“不,我坚决不学。”
碧奴见他心意已决,不再同他多费唇舌,从腰间取出一张碧色的小弓,这弓以上等玄铁制成,颜色深且暗,夜色下竟让人难以察觉。
等崔扬察觉到碧奴的异常时,她的弓已经横扫而来,崔扬来不及反应,只听见一声闷响,胸口一阵疼痛,已被重重击中,人旋即被打倒在地。
崔扬翻身跃起,再也不顾不上许多,拔足便往外跑,他深知自己不是碧奴的对手,也明白碧奴并不会真正伤他,只要逃走,就可以躲避这一切。
碧奴见他仓促奔走的模样,抽出一柄细细的竹箭,这箭乃是她特意为对付崔扬而制,箭头粗钝,绝不伤人性命。
她抽箭上弓,只用了五成力道,对着崔扬小腿直直射去。
崔扬只觉小腿一痛,登时整条腿都不听使唤,整个人仆然倒地,他挣扎爬起,转过头愤愤道:“比武最忌讳的就是暗下杀手,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不懂么?”
碧奴收回手里的弓,假装没听懂他的嘲讽,淡淡道:“你难道没瞧见我的弓么?我又没藏着掖着。”
崔扬这才瞧见她手里握了张精巧的小弓,他常年待在长街,见识不广,竟不识得这弓箭之器。
他心里既是好气,又是好笑:“你竟然用弓当武器么?”
碧奴点点头,道:“弓箭用来杀人最合适不过,既可以躲在人群之外杀死对方,又能在近身搏斗中当做防身的武器使用。
崔扬愕然道:“你这样会不会太无耻了些?”
碧奴道:“做杀手的,难道要大摇大摆走到对方面前,恭敬地道一句‘抱歉,我要来杀你了,请你做好准备?’”
崔扬无言以对,他好不容易站直身子,碧奴持弓又攻了过来。
这张碧色小弓,攻时如钢鞭,守时做盾牌,质地坚韧又叫人难以察觉,崔扬有些绝望,他觉得自己像一条可怜的落水小狗,被穷凶极恶的主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碧奴的剑细得跟人的头发丝一样,射过来时感受不到丝毫的气息,教他无从躲避。
碧奴眼见崔扬趴在地上气喘吁吁,笑道:“你能躲过我的掌法,这没什么稀奇的,我并不靠这个杀人,你若能躲过我的弓和箭,那才叫本事。”
崔扬被她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当真是叫苦连天,他连连求饶,碧奴不仅不为所动,反倒是攻得更勤,如此打上一夜,直到天色破晓采才放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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