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凉风把许河周吹得抖了一抖,他也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已经和他拉开距离的楚帆,他又狗皮膏药一样贴了上去。
““哎?你小子突然脾气好了很多嘛!以前这种话你都不回我的,嘿嘿!”
“我看你是受虐狂吧。”楚帆白了许河周一眼,对他的结论并不赞同。
“哎我说你们老师,人开家长会都赶周六日,你们老师倒是画风奇特。”许河周吐槽了一句。
“什么时候开看她心情。”楚帆对自己那个和和气气的班主任印象还不错,有担当,对学生也算负责。
关于他成绩的事,就曾经好几次找他谈话。说起这个,楚帆看了一眼许河周,他可能还不知道中下等的成绩意味着什么。
“呦,还挺狂妄的嘛!”
许河周没有察觉到楚帆异样的眼光,还在想着即将初次见面的班主任大概是个龟毛的小男人。
“楚帆,摊上个男班主任苦吧?”
许河周幸灾乐祸却撞上对方诧异的目光。
怎么,了吗?
“看来班级群你从不关注,群里的个人资料你都不看吗?我们班主任是女的。”
“啊?”听楚帆提起班级群的事他都感觉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你不知道你们班级群整天那几个人七嘴八舌的刷屏刷得我烦透了,我是一点都不愿意看!”
许河周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说:“除此之外呢,我还干点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干,坐着还有人给你端茶倒水。”
“是吗?”许河周怀疑地看了对方一眼,并没看出什么不对。
两人回到家之后,许河周看着自己的小房子,无限地惋惜了几句,兜里虽然能抓出点钱,想要扩建一下那还是不可能的。
他看了一眼自己心酸的地铺,“楚帆,你看我觉得为了合理利用房间资源,我们可以在一张床上做分配,你觉得呢?”
让楚帆屈尊打地铺是不可能了,天知道明明他是打自己床的主意为什么还要征求别人的意见!
心思已经很明显了。
楚帆看破不说破,一脸正色地看着许河周,像在等他的下文。
“你看吧,这人一老呢,骨头就禁不住磨了,”许河周顿了顿,抓紧时间装可怜,“你看我又重伤在身呢,冬天都来了,万一落个病根怎么办?”
许河周吧啦吧啦那么多,楚帆只是走到床边脱下了外套,然后挂进衣柜里。
“其实吧,睡一张床两个大男人没什么的,而且我改明儿买个暖气片放我打地铺那个地方一切都齐了。”许河周搓了搓自己期待的小手。
他没安暖气的原因是自己这地儿实在太小,安了他反而觉得亏了。
往常住那么多年他也没抱怨是因为他还没被冻死,而且两毛三天两头往这里跑,人气多了,倒也没什么了。
可现在他身下躺的是越来越冷的地铺啊!
许河周内心是崩溃的,明明他的一亩三分地里最有价值的就是自己位在全局中央的这张大床,可打楚帆进来第一天,它就被强占了。
有时候明明爬上了软乎乎的床,张开眼睛自己却还躺在冰冷的地铺上,他是怨念满肚的。
“可以,周日逢晴天你要晒被子,两个星期之后,你要床单被罩换新洗一次。三个星期,麻烦你做个彻底的大扫除。”
楚帆靠着床头说出了自己的协议条款。
“你逗我的吧,那么麻烦?我还有事的好吗!”许河周听他毫无停顿地说出那段话,怎么都觉得是个霸王条款,非常不合理啊。
楚帆对他的有事做嗤之以鼻,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那我不是学业繁重照样这么久也做下来了?你以为你每天在家里住的那么舒服没有我的功劳?”
“可这,我,床单可不可以一个月?”
楚帆的视线冷酷如刀。
“那你作为这个家里的一份子,总得帮帮忙吧?”
“责任平摊。前一顿时间都是我做的,这个月的工作该你了。”
许河周渺小的希望火种破灭了。
他甩了甩脑袋,邪恶的念头笼上心头:要是我什么都做不来,我就不信你看得过去不帮忙?哈哈哈!
“好吧,”许河周假装失望地作出了回应,然后表情突变,一脸幸福地扑向了自己念念不忘的床。
这种柔软的触感是真实的吗?
许河周在上面滚了几圈,遭到楚帆强烈的鄙视。
“喂喂,你不要一副我小题大做的样子好吗?您倒是金贵没睡过地铺,要不今天试试?”
这个提议,他为什么要听?
楚帆背对着许河周平直地躺下。
做出的选择,有很大一部分的不安被埋进了心里,他更多的,竟然是还好没选那条路的庆幸和放松。自私也好,无情也罢,他想要的生活就只是这样而已。
楚帆无声地闭上了眼睛。
身后窸窸窣窣地,床上另一半位置突然弹动了一下。
许河周起身下床,站在窗前。
窗户嵌处的狭小缝隙里透着松动闲散的冷风。
许河周抱着自己的手臂出神地看了一会儿。
凌晨两点的天还是身形隐匿其中看不出踪迹的黑,可有好几处地方像一盘棋局的排兵布阵一样亮着华丽的灯火。
虽然他心里知道,西城,不在自己的视线里,它正在自己身后的一片福地上马上要堆出一座座金山银山……
许河周唰地一声拉上了窗帘,无法自救,赚了钱,也不是很快乐。
“楚帆,楚帆。”话音到这里就断了。
许河周只是试探地叫了两声,还以为对方睡了,毕竟楚帆没熬过大夜,每天还要早起上学。
他小心地挨着床边躺了过去,对自己杵着背影的人对他的位置安排有着极大的险恶用心。
靠窗,等于挡风。
“干什么?”
“你没睡啊,那你睡吧。”许河周推拉了一下,然后盖上自己的小被子。
“……”
楚帆隔了半天像是强忍着不发声,然后终于,他皱着眉头骂了一句:“你有毛病吧!”
然后啪地一声,屋里唯一的光亮,那个小小的台灯,下班休息了。
“woc!你关灯不和我说一下呀!”许河周对着楚帆的后脑勺愤怒地竖了个中指,然后大掌拍着无辜的被子嘭嘭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