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们以最快的速度撤离了茶楼。
“还请二小姐多多担待。昨日本王公务繁忙,不能亲自相迎二小姐进城,今日在此望二小姐见谅。”抬头看了眼玄亦言,依旧是几丝笑意,“二小姐昨日送的礼,本王还要多谢!”
昨日的礼,不就是那些亡魂怨灵嘛。
“谢?王爷果然是人中龙凤,与常人不同。”展扇轻摇,这个王爷有意思。
钦王道:“二小姐生于仙门,是本王少了礼数。本王戎马半生,猜不透女子的心思,见二小姐手里身上样样皆是至极之品,若是在这京州见着何物,皆算在本王的账上。”
“王爷不必如此,亦言受不起。”玄亦言正坐,与他对视,“我想要的王爷自是知道,至于其他的,王爷不用猜,也猜不到。”
钦王勾唇而笑,万万没想到如此直接,“那二小姐意下如何?”
玄亦言突然大笑,“京州城瞧着热闹,倒是一个比一个狠心啊。”
“二小姐亲手灭两大仙门,更明白狠心二字。”清茶浓香,钦王轻抿一口,抬眼望向她,“左不过利益二字。”
“王爷说得对,看来王爷与亦言是一路人啊。只不过,亦言是个邪祟,王爷可敢与邪祟共事?”
茶盏落桌,掷之有声。
“本王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有何可惧?”
两人相视一笑,了然意思。
玄亦言端起桌上的茶,敬向钦王,“亦言以茶代酒敬您。”
“二小姐客气,”亦是举杯回敬,“本王听说昨日岚王府上并不安宁,想来是二小姐的大作。”
“是吗?”玄亦言轻笑,明知故问,“王爷还听说什么了?”
“旁的不知,倒是如家放在岚王府的小徒被伤了几个。”
玄亦言听此,便知道钦王这是在打探她的能力,“几个起尸的活尸罢了,也只能闹成这般,王爷可觉得有意思?若是王爷府上那些怨气颇深的亡灵起尸附体,才更有意思,场面可就有趣极了。”
钦王虽不知到底是如何,但是阙兰山一战的局面也是耳闻许多。昨夜见那些立在庭院中的亡灵,未动但也让他这个久经沙场的人毛骨悚然,后背发凉。
“本王自是相信二小姐能力,”环视四周,未见其他人,“似是枫家二公子不在此处。耳闻许久,姑苏枫家之风采,不巧今日却未能见到。”
“枫家隐世大族,不便介于凡事,望王爷见谅。”
自此,才起身行仙门大礼。
钦王颔首,明白玄亦言言下之意,“二小姐亦是有情有义之人。”
“王爷不也是恩义兼顾的人吗?”玄亦言坐下,道:“将士之后,王爷安排得妥当,这京州城无人不知吧。”
“分内之事罢了,哎,”钦王略有悲意,又深深叹了口气,似是对那些阵亡将兵的哀悼。
漠的出现,打断了钦王的感慨。
“这......这想必是仙门中人吧,修为甚高。”
瞧着被吓出来的夸奖,玄亦言憋着笑,对漠问道:“何事?这是钦王。”
“主子公让我来问问主子,何事谈完,城东的说书先生快开始了。”说罢,退到一边也未曾理睬钦王。
玄亦言一听说书先生这事,急忙起身,对钦王道:“王爷您慢慢吃着,您自家的茶楼我就不客气了。这故事得听全了,要不然啊,容易误了意思。”
竹扇展开,两人幻化成烟消失在房中。
管家躬身上前,“王爷,这玄亦言胆子太大了!”
钦王却摇头,“她很聪明,难怪当年父皇要灭了玄门,如此精明的人,她的父亲怕是更难对付。如此傲骨,世间也是难得一见。如初之有个好对手。”
“如初之......”管家疑惑,“岚王他.......
“本王那位兄长眼里只有美色钱财,仙门人才是最大的对手。”
“那.......王爷不怕她成为第二个如初之?”
钦王会心一笑,甚是自信,“太忠贞的人,反而无欲无求。对了,宫里怎么样了?”
管家凑近,小声道:“太医说怕是没几天了。王爷,我们得加快进程了。”
钦王“嗯”了一声,嘴角笑意更深,那是欲望,也是对权势唾手可得的幻想。
玄亦言与漠两人出现在街边,一路往昨日的茶楼走去。
反正也是不认识路,跟在漠身边,满面春风,就像是个带着书童出来逛花楼的花花公子。
明明已经入秋,北方更加冷些,出门皆要带着大氅,她却天天带着扇子,还打开扇风。
“主子,这扇子您该收起来了,天气凉了。”
“是吗?”玄亦言看着竹扇扇面的墨梅徒,一脸幸福,“这扇子好看。”
漠瞧着这沉浸在幸福里的小女人,浅叹一声,她本该如此,不是吗?
“昨夜那个离芜呢?”玄亦言突然问起。
漠愣了神,十分意外她会突然问起这事,“主子,我.......”
玄亦言只是摆手表示无事,“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起苏宗师兄是善音律的,还想着让离芜抚琴给你听,算是一解相思之情,”转身看着他,收起竹扇,“不行便就让你主子公给你弹一曲,你在旁听着,委屈你了。”
抬手抚着漠手掌缠着绷带的伤口,怨灵聚,愈合伤口。
“主子,您不.......”
漠未能阻止,任由她解开了绷带,伤口已然消失。
“这伤口是我不让你杀如影之时留下的?”解下的绷带被玄亦言展开,上面是彼岸花纹,正是玄门仙徒用来束发的束带。
便将它折成小块放在漠左手中,“要收好。”
漠攥紧手里的束带,还魂以后他再也没有用它束过发,它是属于苏漠的仙门之物,不可沾污。
“主子,这束带终有一日会重现于仙门的是不是?”
玄亦言背对他,不为人知的长叹了口气,随即轻笑,“会的。”
这两个字,她将会面临何等的困难,将要付出的不仅仅是生命。
两人走到岸边,河面几许船只,甚是难得。这并非南方,也不如姑苏水系多,泛舟是极为难得之事。
靠岸的船中坐着四人,似是在交谈着什么,四周放下青幔,也瞧不见里面的人。只是玄亦言刚到,便有一人起身出来,向她走来。
与她一般,今日也穿着浅蓝色长袍,外罩轻然,摆动间浮动了她的芳心。
“言儿。”枫懿牵着她的手往船边去。
“不是说听说书吗,怎来了这边?”